激進女性主義者Janice Raymond在2021年出版了Doublethink: A Feminist Challenge to Transgenderism一書(Raymond 2021) ,對當代跨性別運動提出尖銳的批評,我在下面簡介這書的第一章,其章題是:”The New Trans Biologism: Female Brains and Female Penises” ,但裡面的內容其實總結了激進女性主義者反對跨性別運動的各種原因。
男人不能成為女人:生理、社會與歷史的原因
跨性別運動認為男人能透過荷爾蒙治療和手術成為真正的女人,Raymond認為這是不可能的,「不單因為女人或男人生下來就是女性或男性,也是因為他/她們的歷史和人生經驗:男性有特權而女性受歧視,所以在一個男性或女性身體成長的經驗的意義[截然不同] 。」(Raymond 2021, 21) 在父權社會裡,有一種傳統的性別尺度去衡量一個人是否符合男性(或女性)的行為標準,「特別若女性在這種性別層級中找不到她們的正當位置,那她們就可能要承受最可怕的男性暴力。」 (Raymond 2021, 21)
所以對Raymond而言,「女性不單擁有共同的生物學,更有作為一個被壓逼階級的獨特歷史──這不是任何男人經歷過的。男人不可能從自己的身體、歷史和人生經驗出發,有意義地透過自我認同去把自己定義為女性。」(Raymond 2021, 24) 「自我宣稱的女人不是真正的女人,自我定義為女性的企圖都是虛假的。假裝女性的身體和以女性身份生活的經驗都是毫不相干(並說這些都應該是男性可獲得的),是對女性的侮辱。」 (Raymond 2021, 28)
男性身體與女性身體的真實區分可從醫學的角度確立:「有很多健康問題都是按著生理性別大有不同… 女人經歷心臟病發時的病徵,就與男人不同。對同一種藥物,女人和男人的反應也有不同。… 『若男人接受曾經懷孕的女人輸血,他們的死亡率,對比接受男人(或不曾懷孕的女人)輸血而言,是高相當多的。』(Starr, 2017) 女人更多患上與懷孕或巨大荷爾蒙改變相關的自我免疫疾病。當跨性別人士改變了他們的性別標記時,那些急症室的醫護人員未必能即時知道病人的生理性別,而這則可能延遲了拯救生命的醫療措施。」(Raymond 2021, 25) 所以,以性別認同取代生理性別的做法不單與客觀的生理、醫學事實不符,更可能產生風險。
Raymond認為所謂「跨性別女性」只是男人所創造出來的,她以「種族認同」作類比: Rachel Dolezal「是一個白人女人,但她宣告自己是黑人,並曾擔任美國的『全國促進有色人種協會』(National Association for the Advancement of Colored People)的主席。」(Raymond 2021, 40) 這事情令不少人感到荒謬:一個白人真的能單憑自己心理上的「種族認同」就隨意宣佈自己是黑人嗎?!這不是有點兒戲嗎?跨運活躍分子當然拒絕接受「跨性別」與「跨種族」(trans-racial)的類比,但邏輯上難以看出兩者有甚麼分別。所以,「一個人終生都以白人的身分生活,但後來她宣告自己是黑人──這宣稱沒有可信性,因為她從沒有經歷過那種黑人一生都經歷的種族歧視。」(Raymond 2021, 41) 同樣道理,那些自我宣告為女性的跨性別人士從未經歷過月經、生育子女和墮胎、某些身體循環和人生的改變、強姦和性侵犯等等。「最重要的是,[他們] 沒有在一個男性主宰的社會中經歷女性被壓制的歷史。」(Raymond 2021, 43) 所以他們的宣告也同樣沒有可信性。
跨性別運動意識形態的謬誤
Raymond認為跨性別運動的意識形態非常牽強,它最近的版本反映一種「倒退的生物主義」,說跨性別女人擁有「女性的腦和女性的陽具」!但Raymond相信跨性別的性別認同更多是文化的建構,所以「自我宣稱為女人的男人用很多時間在鏡子前」,去欣賞鏡中反映的形象──而「這只是他們心中理想化的女性形像。」(Raymond 2021, 22) 「對那些性別認同為女性的男人而言,性別是一種表演,去展現『像女人』的感覺。… 所以任何人表現出女性特質,而且自我認同為女人,就是女人。但這是真理的毀滅。」(Raymond 2021, 36) 說到底,極端的跨性別運動是男人再次佔領女性世界的嘗試,他們為了自我去獲取女性的身體。「但這只是對女性身體部分和功能的很膚淺的執迷,並沒有對女性的自我有真正的尊重。」(Raymond 2021, 23-24)
一些曾開始變性但變回原生性別的故事可作說明。例如Max Robinson曾嘗試成為男人,按她自己的分析,「最根本的原因是她缺乏信心去相信性別不合模的女性能過有意義的人生。她說:『我選擇變性,因為我不明白一個真實的選項,就是以性別不合模的女同性戀者的身分生活。』 (Robinson, 2021, 7–8) 」(Raymond 2021, 34) 在她變性的初期,她也感覺良好,認為這是她人生的「充權」,但「她最終覺察到這並非有意義的充權。」(Raymond 2021, 34-35) 當她明白到那些變性的「醫學」其實是可以挑戰的,她才感到鬆一口氣。 (Raymond 2021, 36) 跨性別運動看來是在挑戰「傳統的性別定義」,但事實上它「是在鞏固社會習俗中的性別角色。」(Raymond 2021, 37)
跨運活躍分子亦常常引用陰陽人(intersex persons) 的現象去解構二元性別,和支持性別光譜的說法,因為陰陽人同時有男性和女性的性徵。「然而,人口中只有非常小的比例是陰陽人,而且陰陽人並不認為自己是跨性別… 正如兩位生物學家(Colin Wright and Emma Hilton) 寫道:『…陰陽人非常罕見,他們並非第三種性別,也不能用以證明性別是一個光譜或社會建構。』」 (Raymond 2021, 27)
對孩子的傷害
當跨性別運動拒絕承認生物學和活在有性別區分的身體的經歷的意義時,「特別對兒童而言就失去了[性別身分的]基礎,他們餘下的只有選擇性別的混亂。這種混亂鼓勵他們倒退到性別的角色定型,因為這些性別角色的標誌就存在於[文化中] ,也易於把握。」(Raymond 2021, 24) 「當醫生或其他醫療人員鼓勵兒童和成人去開始變性治療時,這其實是傷害他們。」(Raymond 2021, 24) 他們大多沒有進行全面的評估,就肯定跨性別人士的性別認同,「他們扮演的角色就是去實現孩子(或家長)的願望,而不是好好去把守這新跨性別帝國的入口。最近的證據顯示青春期阻斷劑會窒礙接受這種治療的兒童的成長,並損害他們的骨頭密度。一個為期九年的追蹤研究的對像是44 位12到15歲的兒童,他們在英國的Tavistock Clinic接受性別焦躁症的治療,研究發現,當在16歲時他們停止接受青春期阻斷劑,他們的高度和骨頭強度都發現『減少了增長』。(Carmichael et al, 2021) 」(Raymond 2021, 31) 「當使用青春期阻斷劑後再使用變性荷爾蒙,這可能會導致終生的不育。這些荷爾蒙也會增加癌症、肝損傷、糖尿病、血液凝結、中風和心臟問題的風險。」(Raymond 2021, 31)
後來一位在Tavistock Clinic接受治療的女孩控告這診所,高等法院的判決說「不足16歲的兒童『不大可能』能對使用這些藥物給出知情的同意」,所以在「2020年11月, Tavistock不再在兒童身上使用青春期阻斷劑。」 (Raymond 2021, 31) 在瑞典也有類似發展,「瑞典的Karolinska Hospital已宣佈,它的兒科性別服務不會再對18歲以下的病人使用這些[變性藥物](SEGM, 2021) 」,這也就是「承認它所採用多年的變性治療的風險,和其潛在的傷害。」(Raymond 2021, 31-32)
醫學的濫用
Raymond認為醫學已被濫用來支持跨性別運動的意識形態,而很多醫護人員的行為都大有問題,如上面提到,「縱使面對一個健康的兒童,一些醫護人員也很樂意非常快速地肯定他們變性的願望,要求他們服用青春期阻斷劑和變性荷爾蒙,但這可能會產生終生不育」,Raymond認為這種行為是「可恥的。」(Raymond 2021, 27)跨性別運動把自己的意識形態包裝成「醫學王國裡的一個專科」,它「創造了性別焦燥症的疾病」,這樣就不用接受「外界的干預或公共的批評。」(Raymond 2021, 29)
事實上並非所有醫護人員都支持跨性別運動,一群與愛爾蘭的Royal Academy of Medicine有關連的科學家寫信去報紙(Hilton et al, 2021),說:「有人說性別既非固定,也不是二元的;我們認為這說法在科學上是一無是處的… 這些政策和說法都有政治動機,並不應該出現在科學期刊裡。」(引自Raymond 2021, 28) 事實上,跨性別運動提倡的健康「長遠來說可能會導致不健康」!(Raymond 2021, 29) 例如「想變性的男人要服用雌激素(estrogen),但這會增加乳癌的風險。… 陽具的皮膚可以顛倒過來製造一個人工的陰道,但要保持這個空間,要每天把一些物件插進去多個小時。」(Raymond 2021, 33) 若要女變男,人工陽具的建構(Phalloplasty) ,「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是不滿意的,因為它非常複雜,需要很長時間恢復,而結果往往並不美觀。」(Raymond 2021, 33) 而無論男變女或女變男,都需要荷爾蒙治療,而這會「縮短壽命」,和傾向「增加心臟病、肺栓塞、肝和腎衰竭和精神問題的風險」。(Raymond 2021, 34)
性別焦躁症可與厭食症比較,當輔導員面對一些為了減肥而不肯吃喝的女孩時,他們「不應不加批判就接受病人的觀點。當那些瘦弱女孩還認為自己是癡肥時,他們不應肯定她們的自我形像。在治療過程中,家長應被鼓勵去扮演積極角色,他們不應肯定孩子對纖瘦的執迷,或女孩子那些自我毀滅的危險『儀式』(如嘔吐或吃瀉藥)──這些是那些女孩用來強逼自己的身體去符合她們對身體的幻想。然而,當面對性別認同的問題時,[病人的] 自我認知被神聖化,而輔導員則成」了跨性別孩子的「啦啦隊」,但他們只是參與一場騙局! (Raymond 2021, 32)
完整的變性手術要把健康、有正常功能的性器官切除,但「在其他醫療處境中,很少是要對健康器官動手術」,而這是去治療一種憑空「創造」出來的疾病!(Raymond 2021, 34) 傳統醫學的標準是,「若要切除某些器官,它們應是已受傷或有病的」,但變性所需的「荷爾蒙治療和手術沒有依循這個標準」就產生「身體的傷殘。」(Raymond 2021, 34)
忽視和侵犯女性權益
跨運活躍分子大力提倡跨性別人士(縱使仍然擁有男性器官)也有進入女廁、女更衣室等的權利,但Raymond不以為然:「聯合國發表了關於女性難民和移民的報告,裡面強調女性需要與男性分開的廁所。在[軍事]衝突的區域中,人道工作者都假設若缺乏這些[性別區隔] 的設施,女性就容易被男性的暴力傷害。」跨性別組織往往被視為「前衛」,但它們「持續地忽略女性需要單性別廁所和家庭暴力庇護所等的權利。」(Raymond 2021, 38)
跨性別運動對女性的侮辱和攻擊
跨性別運動認為「女人」這詞語同樣指跨性別女士和原生性別是女性的人,所以他們指稱後者時,創造了很多千奇百怪的叫法:「前面有洞者」(front holes) 、「哺乳者」(chest feeders) 、「有月經者」(menstruators) 、「產卵者」(egg producers) 、「擁有子宮者」(uterus owners) 等等。對Raymond而言,「這些詞語把女人化約為一些身體部分,其實是眨低和非人化女性。」 (Raymond 2021, 23)
「跨運活躍分子要求女人效忠於他們的『真理』,因此他們發起了新時代的異端審裁。若女人敢於表達『男人不能成為女人』的真理,她們就被滅聲…和攻擊。」(Raymond 2021, 54)跨性別運動透過一些大學課程或「研究」去傳播他們的意識形態,這些被叫做“Women, Gender, and Sexuality Studies” (WGSS 課程) 。「這些課程已成為跨性別研究和活動的實驗性,它們把學生變成跨運活躍分子──他們把『不認同跨運意識形態』視為大罪。」(Raymond 2021, 52) 這樣,跨性別運動對敢於不同意的人(特別是女性)的壓逼就可一代又一代傳承下去。
參考書目
Raymond, Janice G. 2021. Doublethink: A Feminist Challenge to Transgenderism. Melbourne: Spinifex Pr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