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注生命倫理 正視社會歪風

劏、板、籠、街──深層「恥」住屋問題

招雋寧   |   明光社項目主任(青年事工)
16/02/2012

在香港,奢華得分不到平台還是地下的千萬豪宅多不勝數,但諷刺的是,狹小得像動物籠般的房屋有更多。上月英國《每月郵報》報道香港的籠屋環境,副題「有骨」地說:在一個路易威登店比巴黎還要多的城市中,成千上萬的人住在六尺乘二尺的兔窟之中(意譯)。香港的籠屋市場如此蓬勃,叫人羞恥。

香港至少有十多萬人是蝸居於板間房、劏房和籠屋中,這類房間經常供不應求,一戶離開,同日就有新戶遷入。板間房和劏房除了分布於大角咀、深水埗、土瓜灣、九龍城等舊區,以及觀塘和荃灣一帶的唐樓,元朗的村屋外,甚至連老牌大型屋苑也有進佔。

筆者曾與其他青年義工探訪基層朋友,所見的不外乎是百多呎的套房至幾十呎的床位:一米高的門、僭建的閣樓房、只能半掩的廁所門……。最令人擔心的是火災問題:這些房間用的是三分薄的易燃夾板,木板與幼電線交纏,電錶間偶有火花,加上盡用空間令通道狹窄且不通風,萬一發生火警,恐怕逃生無門。早前花園街大火中不幸遇難喪生的,便是劏房戶,而前幾天及時制止的火災,亦同樣是位於觀塘的唐樓劏房。政府為免再發生意外,於新年前向大角咀工廈劏房發出封樓令,但六十多戶須要另覓「家園」的住客,因為未能負擔附近三千多元的房租,在絕路下被迫轉向街頭露宿。

未能細述的蝸居故事還有十萬多個。也許我們都不應忘記花園街大火留下的問題:「你知不知道為甚麼香港那麼多人要住在劏房?」曾特首回答「這是深層次問題」;同樣的問題也在我心頭,敢在此代這些朋友問個卑微的問題:「為何一個名店比巴黎還要多的社會,還有這麼多人以劏房、板房為家?」特首參選人們的空頭支票也差不多開盡了,有心的話,不妨多到他們的「家」裏坐坐,解答他們的疑惑。也請為一些被無良地產霸權誤導、以畢生積蓄換來「街舖式大宅」的市民伸張正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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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關文章

實踐diakonia 機構教會攜手服侍基層

何慕怡 | 明光社助理總幹事
20/03/2024

面對著社會貧富懸殊的情況,明光社一直在做基督教社會關懷diakonia(原文:διακονία)工作,其中一項是幫助劏房戶及基層家庭,把上帝的愛及恩典帶給他們。

Diakonia是一個希臘文的詞語,這個字經常在原文聖經出現,但卻不會在中、英文聖經中出現。原因是在中、英文聖經中,人們不會把diakonia從希臘原文直譯過來,而是把它或與它相關的字詞意譯成to minister、serve、servant等字,它們都有服侍、事奉之意。[1] 到了19世紀,很多學者都對聖經的翻譯及文字進行學術研究,發現diakonia這個字蘊含很多表徵及意義,如對社會弱勢社群提供長期照顧。而耶穌有關diakonia的說話可見於路加福音二十二章27節和馬可福音十章45節。[2]

「是誰為大?是坐席的呢?是服事人(servant)的呢?不是坐席的大嗎?然而,我在你們中間如同服事人(servant的。」(路二十二27)

「因為人子來,並不是要受人的服事(to be ministered),乃是要服事人(to minister),並且要捨命作多人的贖價。」(可十45)

這兩節經文同時道出耶穌基督如何用祂的生命去實踐diakonia。在過去的日子,感恩有不同的基金支持及捐贈者無私的奉獻,明光社得以實踐diakonia,像耶穌基督一樣去服侍有需要的人。

明光社

機構教會合作的理想模式
一向害羞的振明(化名)從小在內地長大,由於爸爸是香港人,數年前決定來港定居。他現年10歲,本應是就讀小五之齡,但因學業成績不理想,只能安排他就讀小三。由於環境變化太大,以往在內地能住寬敞的大屋,在香港卻只能住在百多呎的劏房內,活動的空間就只有飯桌與床,故此他終日都在床上打機度日。由於不熟悉香港的環境,他也不多外出。

振明在學業上很想努力,尤其是英文,然而卻力不從心,由於資源所限,他沒法學好英文。有見及此,明光社在基金的贊助下,開辦了英文的文法班及拼音班,希望可以幫助這些有需要的基層家庭。教育可以幫助脫貧,基層學童若能衝破學習的障礙,他日便可以有更高成就。當然,我們確信最重要的是能令他們從小認識上帝。

教會機構關係密不可分
教會與機構其實可以有緊密的關係,機構只是在星期一至五辦公,強於行政、策劃,但機構並不是教會,故此牧養的工作則要與教會的牧者來配搭。現時本社便與基督教宣道會恩澳堂、學基浸信會、香港循理會賜恩堂、基督真光教會一起合作,去服侍這班基層劏房戶。本社負責尋找贊助及支持、聯絡及統籌、行政及策劃;而教會則提供場地,讓牧者可以近距離接觸及關心一班基層人士,最終令他們留在教會。

讓基層人士更多接觸教會
明光社自疫情開始服侍基層,振明一家也是本社服侍的對象,他參加英文班後,我們安排他在與住宅只隔一條街的教會上課。由於離家很近,教會現已成為振明除家中床上以外另一個可讓他透透氣的地方。現在他除了返學、放學、待在床上,更會有一個地方可以讓他留連。星期日,振明更會參與教會的少崇,與其他同年紀的年青人一起聽聖經故事,人也變得開心、有動力。在此之前,由於家庭背景及就讀非基督教的學校,他根本沒有接觸福音的機會,在這樣的合作下,他終能接觸從上帝而來的愛。

振明媽媽對兒子的轉變十分欣喜,以往振明英文成績不太好、欠缺信心,從來都不敢在人前說英語。媽媽說:「現在他願意踏出一步,主動與我說英文,雖然我不知道他說甚麼,但我很開心。」媽媽雖然不諳英語,但欣喜見到兒子的成長與進步。振明的見證更影響媽媽對教會的印象,並對教會產生好奇,她也想到訪教會,親身經歷當中的平安與喜樂,及能更深入認識教會。

明光社

教會與明光社合作的英文課程來到最後一堂,教英文的導師知道基層家庭很少可以吃到麥當勞,故他主動邀請每位學童「任叫」各類套餐,全體學童都十分興奮,振明回家後與媽媽分享喜悅,更不忘取了一些食物回家,與家人分享。媽媽告知:「因經濟上我們未必能外出吃飯,振明很少去吃快餐,故此那天振明十分感動。」媽媽感謝我們不單為兒子提供學業上的幫助,更給孩子飽腹的溫暖。一個漢堡包餐對一般人來說可說是普通之物,但對基層家庭的學童來說,他們卻是珍而重之。

 

 

再次興起教會的兒童事工
此外,在這樣的合作模式下,教會的兒童事工也被復興起來,其中一所教會的傳道人說:在移民潮下,教會的兒童事工已停止好一陣子,由於很多家庭的離開,連帶小朋友也走了。現在,與明光社合辦課程後,教會又再次響起一班小朋友的歡笑聲,教會的弟兄姊妹也願意起來承擔這項事工,一起服侍教會附近的基層家庭,當我們將感動化為行動,神奇妙的作為會令我們更感動!


[1] John N. Collins, Diakonia Studies: Critical Issues in Ministry (New York: Oxford University Press, 2014), 7–8.

[2] Collins, Diakonia Studies, 12–13.

為基層家庭創造優質親子時間!

黃慧筠 | 明光社活動幹事
20/03/2024
明光社

踏入2024年,明光社為基層家庭舉辦了兩個戶外活動,把孩子從家裡拉出來,暫時告別日夜打機的生活,與家人齊齊走進大自然,一邊玩樂郊遊、一邊親子互動、一邊學習體驗,豐豐富富,滿有恩典。

明光社

活動一:到處都有故事的南丫島
雖然南丫島距離市區不遠,很多基層家庭卻從未涉足這個充滿漁鄉風情,又有不少外籍人士聚居的小島。在2024年1月21日,藉著基金項目的贊助,本社帶領一行約50人,來到這個風情小島,這些劏房家庭的成員,在風和日麗的星期天,享受了一天優質的親子時光。

接待一班參加者的安徒生會,領隊sir為大家度身訂造了一系列的活動:落魚籠捉魚、參加榕樹灣導賞、在該區知名茶餐廳吃午餐、煨番薯、五感體驗及製作海玻璃畫。除了讓參加者認識南丫島的漁村文化與特色外,五感體驗讓他們認識到生長在該區的本土植物,而製作海玻璃畫讓孩子們,透過創作把心中的南丫島呈現出來,他們同時思考到海玻璃的來源,明白人類對大自然應有的責任,增强對環境保護的承擔。至於最受歡迎的活動,就是煨番薯了。孩子們覺得新奇好玩,家長們則分享他們念兹在兹的童年往事,緬懷過去,場面溫馨。

明光社
明光社

活動二:挪亞方舟一天遊
2024年1月28日,本社帶領了超過30個基層家庭,接近100人參加了挪亞方舟一天遊活動。這次活動分成兩部份,馬灣公園野外定向及免費參觀挪亞方舟主題公園。

明光社

第一部份是馬灣公園的野外定向活動,馬灣公園的設計旨在宣揚關愛與和諧,以及愛護大自然的訊息。得到基督少年軍臻訓中心的協助,由他們的同工設計當天的活動,參加者在馬灣公園參與了兩小時的親子定向活動。透過精心設計的地圖及提示,參加者深度認識了馬灣公園,享受了大自然的美好,同時也讓一家人增進溝通,共同克服困難及考驗。

第二部份是參觀香港挪亞方舟主題公園,公園的設計象徵「愛」與「生命」。家長帶著孩子一邊參觀不同的展館與設施,如夢想星球、珍愛地球館、方舟生命教育館、方舟博覽館等等,一邊啟發孩子愛的精神,以及認識到生命的珍貴,寓教育於娛樂。

明光社

一家人,在一起,有遊戲,有學習,互相合作,彼此支持,成就了美好的親子時光。

明光社

藥業市場的致命謊言

吳慧華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高級研究員
08/03/2024

〈藥業自由市場下人命何價〉一文提到,藥廠Novartis、Roche及製藥實驗室Genentech為求更高的利潤,在研究報告上作弊,故意貶低用作治療老年黃斑病變藥物Avastin的效用,藉此推銷另一款藥物Lucentis,其價格比Avastin高30倍。藥廠有時喜歡引用所謂的「研究報告」,又或是出版自己資助的研究報告,因為研究報告的數據和分析往往具備一種「專業」的魅力,容易成為一種說服人的利器。有時,藥廠甚至不必用上真正的研究,只需在看似學術的期刊上賣廣告或提供資訊,便足以誤導他人。這些推銷手法,可以說是由Arthur Sackler引入藥業界的。

Arthur Sackler是一名醫生,亦擁有生意人的頭腦,他改革了舊有的藥品營銷策略:以華麗的廣告格調代替以往樸素的風格;聘請藥物代表設法推銷;引用可疑的科學研究誇大問題;為醫生提供免費旅行等。Sackler身為醫生,他知道最好的策略便是直接向醫生推銷藥物,再加上在醫學報紙上宣傳,效果必然相得益彰。[1] 1960年,Arthur創辦了《醫學論壇報》(Medical Tribune),出版了第一份直接發送給醫生的醫學報紙,當時便接觸了超過100萬位來自20個國家的讀者。[2] 除了醫學報紙,Arthur和另外兩位弟弟,Mortimer及Raymond擁有一間醫療廣告公司和資料庫公司,他們利用這種強大的營銷組合為藥廠Roche推銷Librium。[3] Librium及Valium本為性質相近的藥物,卻在《醫學論壇報》中被打造成兩種不會互相競爭的藥物,他們在營銷期間更隱瞞了這兩種藥物均會讓人上癮,這項重要的訊息,之後又積極地將它們推銷給女性使用。[4] 「有效的宣傳」讓Valium成為第一款銷售額突破1億美元的藥物,而Librium在60、70年代的美國,銷售量一直保持在前五名。[5] 接下來,Sackler兄弟購買了一間小規模的藥廠Purdue Frederick,Raymond的兒子Richard Sackler日後成為了藥廠的董事長兼總裁,他在1993年把藥廠的名稱縮短為Purdue,而藥廠亦同時嘗試推廣一款新的鴉片類藥物——OxyContin。[6] OxyContin被宣傳為能以「最簡單的方法」緩解痛楚,因為痛症病人只需每天兩次服用一粒藥丸,便能在24小時內有效地緩解痛楚。不單如此,為了把OxyContin打造成不會上癮的「神奇藥物」,他們再次作弊,「資助」適合的專家學者為產品發言。

身為康乃爾大學神經學教授,Russell Portenoy是其中一位最早關注「痛楚」的醫生。三十出頭的他已經被美國的商業雜誌冠上了「痛楚之王」的名號,他稱鴉片類藥物為管理痛楚的奇蹟,並提出:「鴉片類藥物背負了不公平的污名,因為人們總是擔心它們的副作用——令人上癮的特性,這阻礙了一代又一代的醫生使用可能是治療痛楚最佳和最有效的療法。」這樣的言論自然得到Purdue藥廠的青睞,Purdue向Portenoy的診所捐贈了數百萬美元,Portenoy在很多由Purdue贊助的晚會上發表演說,甚至創造了「鴉片恐懼症」(opiophobia)一詞,以此說服醫學同儕,害怕開出鴉片類藥物是不合理的。[7]

Portenoy加入Purdue後,為了加強「鴉片恐懼症」的說法,他們不斷引用一項研究,有關研究由J. Porter及H. Jick撰寫,研究記述在一封給編輯的信中,並於1980年在醫學期刊New England Medical Journal發表。Porter及Jick在信中提到:「最近,我們檢視了當前的檔案,以確定接受連續監測的39,946名住院內科病人的麻醉藥成癮情況。儘管有11,882名病人至少曾接受一劑麻醉藥,在沒有成癮史的病人中,只有四宗可被視作成癮病例……我們得出的結論是,儘管醫院廣泛使用麻醉藥品,無成癮史的病人很少發展為成癮狀況。」[8] 這項研究與Portenoy的「痛楚說」又或Purdue生產的OxyContin沒有直接的關係,但它卻輾轉被扭曲成:「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人會上癮」,並遭Purdue用作宣傳口號。[9]

毫無疑問,這是謊言,因為該項研究的病人是在醫院接受麻醉藥,他們在醫院的監督之下,只是在短時間內使用少量的鴉片類藥物。這11,882名病人中只有450名病人服用含有羥考酮(Oxycodone)成份的藥物,[10] 其中一名病人因服用Percodan而出現嚴重濫藥的情況,Percodan含有阿士匹靈(Aspirin)及羥考酮成份,與OxyContin相比,Percodan是最多僅含有10毫克羥考酮的藥丸,而OxyContin則是含有80毫克羥考酮的藥丸。[11] 對於Purdue「借用」自己所負責兼認受性不高的研究作為宣傳的重點,以合理化使用強效鴉片類藥物的說法,其中一名作者Jick為此感到驚訝。[12]

事實證明OxyContin是會讓人上癮,並會令成癮者不斷把服用的劑量提高,但當有醫生問及OxyContin會否令人上癮時,Purdue的營業代表不斷提到「只有不到百分之一的人會上癮」,又或是以一些根本沒有研究數據支持的理據試圖瞞騙提問者:「成癮基於亢奮時的高低潮,服食OxyContin,會延遲血液吸收羥考酮,這阻止了亢奮的波動。」事實上,根本沒有所謂亢奮時高低潮的研究。[13]

Purdue收買名醫,由他們教導其他醫生,扭曲研究的說法或無中生有,再加上收買了美國食品及藥物管理局(FDA)的重要人物Curtis Wright,令OxyContin最終成為不只是臨終病人可使用的藥物,連普通痛症病人都可以服用,Sackler家族亦因而擁有富可敵國的財富,[14] 但OxyContin廣泛使用,同時令美國陷入前所未有的鴉片危機,導致無數人深深被毒癮折磨,甚至死亡。Purdue不得不面對無數的訴訟,2019年,Purdue申請破產,並提出向受害者支付60億美元賠償金的和解協議,但支付的條件是Sackler家族的成員可獲免除後續的申索責任,原本事件幾近塵埃落定,但在2023年8月,美國最高法院凍結了Purdue藥廠提出的和解協議,法官們在12月開始重新審視案件,最後判決有待法庭宣佈。[15]

誠實是一種美德,但當人不可以控制自己的野心或貪婪,誠實甚至良心,都會被犧牲,在貪財者眼中除了財富和利潤以外,便甚麼都看不見,就連其他人的生命,亦會被視為草芥。藥廠雖則是一門生意,生產商可以把藥物視為商品,但藥物本身的功能應是拯救人的生命,而不是摧毀人生命的商品。對於病入膏肓的人,OxyContin的確有助紓緩無止境的痛楚,只要監管得力,用得其所,它不失為有助臨終病人免受痛楚折磨的藥物,但因為Sackler家族、Wright、Portenoy貪婪,為OxyContin注入太多虛假資訊及謊言,OxyContin亦變成了無數人痛苦的根源。

醫生亦如是,醫生的本質是拯救生命,但當醫生面對各方的引誘而無力招架時,便有可能成為失德的醫生。Portenoy不但從Purdue那裡收取好處,他還收取過其他知名藥廠如Mallinckrodt,Wyeth,Baxter及Pfizer等的贊助,他以為自己仍能保持中立,獲取的資金只會助他完成研究使命,但事實上,他已經鑄成大錯,當他回望過往時,亦自知有錯。

其實,任何一個人,如果只為了打造自己的「王國」,滿足自己的野心,用謊言或不盡不實的言詞包裝「自己」或自己的「商品」,總有一天,掩蓋的事是會被顯露出來的,那時固然會失去金錢或自由,但更可悲的是失去名譽及別人的信任。就如Sackler家族,即使過去他們曾做過許多的善事,大額捐款予巴黎羅浮宮、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以及倫敦維多利亞與艾伯特博物館等,但如今他們在美國的名聲已經蕩然無存。[16]

人若賺得全世界,卻賠上自己的生命,有甚麼益處呢?人種的是甚麼,收的也是甚麼。


[1] Colin White, “The rise of OxyContin: How purdue pharma and the Sackler family is responsible for the epidemic behind the pandemic,” History | Senior Theses, 10 (2022), https://doi.org/10.33015/dominican.edu/2022.HIST.ST.04; Richard Smith, “The opioid crisis, the Sacklers, and the role played by doctors,” BMJ Opinion, July 21, 2021, https://blogs.bmj.com/bmj/2021/07/21/the-opioid-crisis-the-sacklers-and-the-role-played-by-doctors/.

[2] Patricio Robles, “Will direct-to-physician pharma marketing be the same after Purdue Pharma?” Econsultancy, September 17, 2019, https://econsultancy.com/will-direct-to-physician-pharma-marketing-change-purdue-pharma-effect/.

[3] Librium為商品名稱,成份氯氮卓(Chlordiazepoxide)為鎮靜催眠藥物,用於治療焦慮、失眠以及酒精和其他藥物的戒斷症狀,參〈利眠寧〉,「醫學百科」,2011年9月18日,網站:http://cht.a-hospital.com/w/利眠宁。Valium則是一款含有地西畔(Diazepam)成份的產品,能夠提升某些化學導體在腦部的作用,從而達到放鬆和產生睡意;Valium用於治療癲癇發作、焦慮症、酒精戒斷綜合症和肌肉痙攣,參張卓然:〈煩寧〉,「醫健指南」,2022年11月30日,網站:https://www.healthymatters.com.hk/zh/medicines/valium-in-hong-kong/

[4] White, “The rise of OxyContin,”; Smith, “The opioid crisis.”

[5] White, “The rise of OxyContin,” 9.

[6] Ibid, 10.

[7] Ibid, 19.

[8] Ibid, 18.

[9] Ibid.

[10] 羥考酮是一種鴉片類止痛藥,它透過阻止痛楚的神經信號傳達到腦部,從而達到止痛效果,它被用作紓緩長期的中度至嚴重的痛楚,參張卓然:〈羥考酮〉,Healthy Matters,2022年10月5日,網站:https://www.healthymatters.com.hk/zh/medicines/oxycodone-in-hong-kong/

[11] White, “The rise of OxyContin,” 19; Philip Thornton, “Percodan,” Drugs.com, January 24, 2024, https://www.drugs.com/percodan.html.

[12] White, “The rise of OxyContin,” 22.

[13] Ibid.

[14] Ibid, 15–16.

[15] Adriel Bettelheim, “Supreme Court stops Purdue Pharma bankruptcy deal,” AXIOS, August 10, 2023, https://www.axios.com/2023/08/10/supreme-court-purdue-pharma-bankruptcy; Devan Cole and Ariane de Vogue, “Supreme Court blocks $6 billion opioid settlement that would have given the Sackler family immunity,” CNN, August 10, 2023, https://edition.cnn.com/2023/08/10/politics/supreme-court-purdue-pharma-opioid-settlement/index.html.

[16] Dearbail Jordan, “Is this America's most hated family?”BBC News, March 22, 2019, https://www.bbc.com/news/business-47660040.

機構策劃 教會牧養

何慕怡 | 明光社助理總幹事
18/01/2024

明光社自2020年開始服侍基層家庭,那時正值疫情嚴峻之時,估不到短短三年,我們已服侍超過600戶劏房及基層家庭。回想當年,當大家知道我們有感動在疫情之中服侍有需要的家庭,來自四方八面的物資、奉獻便齊集在明光社,等待向有需要的劏房戶派發,我們的會議室頓時變成了倉庫,為基層及時送上溫暖。

教育可以幫助脫貧及擺脫跨代貧窮,故舉辦各類補習班、興趣班,基層家庭不會因為家庭經濟狀況不佳,而失去課外學習的機會。此外,我們又與基層家庭一起戶外參觀、提供訓練機會等,基層的學童居住在狹小的空間,欠缺自信、眼界,我們希望能提高他們的閱歷及抗逆能力,透過親子的戶外活動,也能幫助建立良好的親子關係。

然而,我們所作的,並不只為填補他們物質的需要,這是短暫的補充劑。要他們擁有正向價值觀的人生,轉化他們的生命,我們希望最終他們能獲得心靈的富足,認識上帝,親自與祂建立關係,故此舉辦的活動,大部份都會與教會合作,期望我們的資源加上教會的牧養,可以讓他們感受耶穌基督的愛,決志信主,投入教會生活。在這數個月,我們分別與五間教會合作,安排劏房戶在居住附近的教會參加英文課程,我們負責策劃、提供一些資源,教會則負責牧養。其中一間教會,在課堂完成後,弟兄姐妹在開會後決定擔起服侍劏房戶的使命,讓這些家庭繼續留下,繼續被支援、牧養。在功成身退之時,感恩這班劏房戶可以繼續留給教會牧養、教導、關顧。這次的合作,不單幫助劏房家庭,更加喚起了部份教會關心基層服侍的心及燃起他們宣教的火熱,實在感恩。

劏房戶、基層家庭的需要及困難不會因為疫情的緩和而消失或減少,我們一直希望透過種種的途徑喚起社會的關注,盼望更多有心人能加入我們的行列,與基層家庭同行。然而,疫情過後,捐贈及奉獻逐漸減少,現時我們的劏房戶事工餘下的經費,只能維持大概六個月,若果再沒有新的捐贈來源,劏房戶的服侍將受到影響。

社會不安,這個你我早已知?

陳永浩博士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研究主任(義務)
20/07/2023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在6月舉辦了「婚離從來不易——教會能否成為同行者?」週年研討會,嘗試與教會一起探索離婚,再婚的問題。其實家庭正是社會的縮影,而這些年間,在香港社會日子也真的一點都不好過。遠自 2019年社會運動所帶來的撕裂,到之後疫情帶來的深度創傷,再加上各樣的政治壓力,香港人,您還好嗎?

答案顯然是不好的。

近一兩年,香港社會出現了幾個「新名詞」:「國際大刀會」和「街頭MMA」。以往香港作為一個國際金融中心,華洋共處,中西文化合璧,「國際大都會」一向讓不少港人引以為傲。但自從 2019年,經歷了「反修例」社運及疫情以後,社會氣氛完全被改變。不少人也覺得,香港人比以往躁動,日常生活磨擦更見火爆,因小事初則口角,繼而動武(這就變成了街頭MMA:MMA 原是指「綜合格鬥」,Mixed Martial Arts,是搏擊運動的一種,而並不是指街頭打鬥的意思),甚至在一些打鬥中真的動用武器(網民以說笑形式,將原來的國際大都會,改成國際大「刀」會,實在不無諷刺),彷彿街頭動武變成了生活日常。

而近期更發生「無差別傷人事件」,當中更揭示了社會缺乏給予弱勢群體資源,長期支援和照顧不足——本港早前曾於一週內連接發生隨機斬人和倫常命案,兩單血案,合共奪去五條人命,而不幸的是,其中一宗案件的疑兇有精神病紀錄。事件暴露了原來香港精神病患者嚴重缺乏支援,醫管局現時只有385名精神科醫生,醫生與患者比例低至1:761,人手嚴重短缺程度是連半世紀前、已過時的指標都追不上。[1] 另一方面,社工日益流失,但要處理的精神病患者個案卻不斷增加,現時一位社工可能需要支援約40個以上的患者,相對外國多出一倍。

諷刺的是,聯合國開發計劃署(UNDP)在去年9月發佈2021/22年人類發展報告。在全球指數連續第二年下降的情況下,香港在人類發展指數排行方面卻得到0.952分(由0-1計算,以1分為滿分),排第4位,教育和生活水平均位居世界前列,屬於「極高人類發展水平」,僅次於瑞士、挪威和冰島。[2] 為何香港明明有著驕人的國民收入,人均壽命長,和教育成就,近來卻成為了悲傷無望,經常見血的都市?

其實,只要多找一些有關社會發展的調查數據,不難找出問題所在。例如計算社會貧富差距的堅尼系數(Gini Coefficient),香港自千禧年後,系數數值愈見增高,由2006 年的 0.533 上升至 2016 年的 0.539,是 45 年來的最高值。即使在計算除稅後及福利轉移後住戶收入的堅尼系數稍為下跌至 0.473,參考樂施會教材中的資料,情況仍是較主要已發展經濟體為差,如美國為0.391、新加坡為0.356、日本為0.330。[3] 事實上,有研究指出,當堅尼系數達 0.4 時已需要正視所帶來的社會不安與動盪,香港堅尼系數高達0.5以上(即使計算除稅後及福利轉移後住戶收入的堅尼系數仍高達0.473),社會不穩,早已有跡可尋。[4]

而多年以來香港發展帶來的問題,可在「社會發展指數」清楚呈現出來。香港社會服務聯會於1999年制訂「香港社會發展指數(Social Development Index, SDI)」,集合本地及外國專家為香港建構一套客觀、科學化的指標系統,透過收集及整理官方統計數據,追蹤本地的社會發展進程及評估本港整體社會和經濟的需要。每兩年發表一次的社會發展指數,研究團隊會將最新的指數跟1991年的基準年指數(該年指數為100)作比較,以此了解社會發展趨勢。2018年的社會發展指數為227,較2016年高出21點,顯示整體社會發展錄得增長。[5]

可是在整體數字下,不同領域中的指數差距巨大,充份顯示出社會發展失衡,問題極為嚴重。在2018年的分類指數中,「家庭團結」及「房屋」兩個領域更是比基準年(即1991年)更差、持續處於負數,發展嚴重倒退(附表)。事實上,「家庭團結」指數由1998至2018年這二十多年來,一直處於負數;而「房屋」指數則自2002年開始下滑,2010年跌至負數,往後急劇倒退,2018年更成為社會發展指數中表現最差的領域。

明光社
 

而眾所周知,房屋問題已成為本地貧窮的主要和結構性因素,更形成了無可挽救的惡性循環:樓價租金上升,家庭生活空間卻縮窄,結婚門檻不斷提高,亦令市民難以組織家庭,就算能完婚,低收入人士亦要面對住屋和生活基本開支持續上升,就算他們能負擔起沉重的房屋支出,住房面積、質素仍會影響生活,構成生活壓力,誘發家庭成員產生負面情緒。另一方面,貧窮問題亦不利於「家庭團結」,增加引發家庭危機的風險,而若情況導致露宿人口增加,或是家庭離異、虐兒等,社會也缺乏可負擔房屋為這些家庭成員提供出路。[6]

明光社

當眼前社會只顧經濟發展,推動一樣又一樣的「新發展」,數字固然亮麗,但造成社會不公,社會上流的機會減少,貧富不均等問題亦日益加劇。「婚離」只是顯現社會問題中比較輕微的一小部份,更多隱藏的問題,如家暴,精神壓力,社會冷感,對前景失望和不滿等,就像一個又一個隱形的計時炸彈,可能在未知的時候,因不知的原因爆發。以往,社會還有不同的「安全閥」,如言論自由,民主投票制度等,可供市民表達意見,讓市民「消消氣」。可是在香港及中國政治以「國安」為名,持續實施高壓管治下,香港市民連「鬧政府」(其實這在西方社會,甚至國內一些地方都十分普遍)這個可供發洩的渠道都沒有了,社會不安,隨時爆發,這個你我早已知?只怕主事官員,以為攪個「開心香港」就能解決問題,然後笑說不介意。


[1]  林穎嫺:〈港精神科醫生數目未達50年前指標一半 思覺失調患者診症僅5分鐘〉,《香港01》,2023年6月6日,網站:https://www.hk01.com/article/905685?utm_source=01articlecopy&utm_medium=referral

[2] 指數值根據出生時的平均壽命、受教育年限(包括平均受教育年限和預期受教育年限)、人均國民總收入三項指標計算出。陳曉寧:〈2022人類發展指數:香港排第4名穩贏新加坡 台灣升至19超日韓〉,《香港01》,2022年10月17日,網站:https://www.hk01.com/台灣新聞/826029/2022人類發展指數-香港排第4名穩贏新加坡-台灣升至19超日韓?utm_source=01articlecopy&utm_medium=referral

[3] 堅尼系數是20世紀初意大利學者堅尼以一國或一個地區的市民年收入分配公平程度所作的指標,堅尼系數是以比例數值在0和1之間表達。堅尼系數愈小,年收入分配愈平均;堅尼系數愈大,年收入分配愈不平均。參:〈樂施會教材套:《香港的貧富差距》〉,樂施會,網站:https://www.oxfam.org.hk/tc/f/what_we_do/27933/87870/oxfam_inequality_teaching_kit.pdf

[4] Yong Tao, Xiangjun Wu, Changshuai Li, “Rawls’ fairness, income distribution and alarming level of Gini coefficient,” Economics Discussion papers, No. 2017–67 (2017).

[5] 社聯的香港社會發展指數涵蓋14個發展領域,包括經濟、政治參與、人身安全等,並分析五組社群的發展:婦女、低收入人士、兒童、青年及長者。參:〈香港社會發展指數2020〉,香港社會服務聯會,2020年12月23日,網站:https://www.hkcss.org.hk/香港社會發展指數2020/

[6] 〈香港社會發展指數2020〉。

有一天,孩子會「飛」 寶貝在瓦器計劃回顧

黃慧筠 | 明光社助理幹事
17/03/2023

「有一天,孩子們會『飛』」是一條有關基層孩子夢想的短片標題,片中收錄了一群孩子分享他們想像自己在20年後將會過怎樣的生活,令人感動的是:他們的想,他們的望,並沒有因為他們來自基層家庭而受到限制。這條教育短片的製作,是「寶貝在瓦器」生命教育計劃中的一個環節。本計劃在華人永遠墳場管理委員會(華永會) - 2021年度慈善捐款「生命教育」計劃贊助下,在疫情肆虐的2021至2022年,為基層孩子開展了六個範疇的活動,讓他們認識自我價值、提升自信,並讓社會大眾更認識他們的需要及讓孩子體驗成為別人同行者的經歷,而當中的活動包括:義工培訓、「香港是我家」生活體驗、生命教育交流營、長幼關愛活動及工作坊、製作「我們都是寶貝」生命教育短片、以及舉辦嘉許禮暨關愛共融講座。


認識自己、等待高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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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在瓦器」計劃的核心活動,是帶領約五十名孩子,在沒有父母的陪同下,到烏溪沙青年新村參加兩日一夜生命教育交流營。在這27個小時裡,孩子們參加了八個工作坊,當中透過遊戲的形式,讓他們模擬經歷一生的光景,從中他們能認識自己、發掘自己、建立自己。導師又帶領他們試著想像20年後的自己,引導他們去追尋夢想,向前奮進,成就自己的未來。


其實大部份參加這次交流的孩子都是第一次在沒有父母照顧的情況下在外度宿。除了學習自理自立,比如自己整理床鋪、洗澡及刷牙,也要適應沒有爸媽在身邊的恐懼,特別在晚上睡覺時的不安。事後聽到他們分享感受,從他們興奮雀躍的反應,深深感受到對他們來說,這是一次相當難忘的經歷。


受助者成為施助者


生命教育營内,有一個「我也可以祝福人」的環節。導師在當中引導孩子們分析長者的特點,從而了解他們所面對的困難,明白其需要,並且學習如何關心他們。離營後,孩子們參加了三個工作坊,學習表演魔術、體操,製作相架及心意卡,為探訪長者做好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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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孩子們後來帶著心意與禮物,分別到深水埗公園、大埔寮屋探訪長者、街友及住房困難戶。三次的關愛活動先後有185人次的家長、孩子參與,亦有28人次的義工協助,而他們接觸的長者超過260人次。長者們及被探訪的家庭,見到孩子都相當落力,他們笑逐顔開、十分感動。長者們被祝福了,孩子們也被祝福了;受助者與施助者同被祝福。


走出社區、建立歸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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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層家庭的孩子,一般不容易走出社區。經濟考慮是其中一個原因,對香港的歸屬感又是另一個原因。「香港是我家」生活體驗為他們提供了擴濶生活的地理圈子與社交圈子的機會。我們安排了孩子及家庭去遊歷荔枝角、錦田、南丫島、大澳、荃灣,也參觀了水母館及環保園。對香港大部份的家庭而言,去離島旅遊並不是甚麼特別稀奇的活動;可是,對某些家庭而言,外遊的交通費卻是不輕的負擔。好幾個參與了活動的家庭表示,他們發現原來香港有某些地方,比如小島生活與鄉村的環境,與他們的老家有很多相像的地方,他們感到親切又溫馨,對香港的歸屬感,又增加了一層。


與基層家庭同行的人


從2021年12月到2022年9月,我們舉行了六次義工訓練活動,向有心與基層家庭同行的人,分享同行的技巧及要注意的事宜。受訓的義工總共有66人,他們來自教會、社工團體、專業團體及地區伙伴團體。受訓後,義工們積極參與各個活動。活動中,義工們與基層家庭,或閒話家常、或幫忙照顧孩子、或分享生命的喜與樂。活動結束後,有些義工與個別家庭建立了恆常的關係,時不時互通關懷祝福,還互送過節食品禮品。這正是計劃的美好成果,讓同行的心意延續下去。


明光社


2022年11月,正值計劃的尾聲,我們舉辦了兩場嘉許禮,頒發嘉許狀給參與的孩子,有家長在當日分享孩子的改變,公開地肯定他們的進步。其中一次嘉許禮中,我們邀請了資深社工盧珏名博士擔任講員主領關愛共融講座,分享題目為「長幼共融、總有您我」。台上家長對孩子的肯定鼓勵了孩子,也同時引發了台下孩子們踴躍上台分享。這個場景,豈不是對籌辦活動的我們一份最强的鼓勵與肯定。


最後,我們將整個計劃的各個活動剪輯成四條短片,分別是:「有一天,孩子們會『飛』」、「『幼』心關顧『老』『友』行動」、「孩子如何成長?」、「家長看子女的成長」,它們涵蓋了孩子的夢想、孩子關顧長者的情況,以及這些基層家庭孩子成長的需要。這四條短片已經上載到明光社網站,至今短片已接觸超過37,000人次。歡迎透過以下QR Code收看四條生命教育短片。


「縱使生活上處處受限制,我們鼓勵及幫助孩子去追夢,有夢想,便有動力向前進發,孩子的潛力永遠無法估計……」這是其中一條短片的結語,也是我們為基層孩子們獻上的祝福。


生命教育短片

人間遊戲

林俊牧師 | 林俊牧師為法國圖盧茲城宣教士,他在堂會事奉崗位退休多年,之後任不同地方堂會短期宣教士及作推動宣教事工牧者。師母在2022年亦提早退休和牧師同行宣教。他們現於法國圖盧茲城Toulouse華人群體、與已工作超過十年的香港播道會宣教士同工配搭事奉。
04/01/2023
專欄:有情無國界 (*所有文章只屬作者個人意見,不代表本社立場)
國家:法國

人類的文明在遊戲中彰顯得很美妙。2022年世界盃足球賽曲終人散。這雖然是眾多比賽其中一個人間的遊戲,但這個遊戲竟吸引萬千人關注。這個遊戲如此牽動人心我覺得是因為背後有些人生哲學。

一般情況每隊是11人,足球比賽是一個極端注重團隊的一種比賽。而每個位置理論上都不可或缺,相同重要。人人平等的觀念在這個遊戲十分全面地表達出來。

教練領隊沒有落場,但卻是球隊的大腦,球迷也能影響到球隊的表現及球會運作。球證旁證的權威也充份顧及,不容任何人干犯。而在世界盃隊伍中我們有時驚覺,原來許多國家的名字我們是很陌生,她們大都是窮小國,但卻可處身在經濟軍事列強之中。法國的經濟實力比阿根廷高八倍,但是她卻有資格與法國在決賽中較技。巴西也是窮國,但卻是足球王國,球王多出產在南美洲弱小國家。剛離世的比利所得到的普世尊重堪比國王。這個「人間遊戲」是充滿奇妙平等的觀念。

強國者若以為可以憑權益操控足球比賽,史上似乎沒有成功例子,反充滿失敗的史實。這些黑金球賽只有叫球技水準不斷下降。人人平等的遊戲是上帝給我們智慧和教育的好機會。我們不喜歡玩不公平的遊戲,只叫自己無癮,白費人生,且有被愚弄之感!上主自己來到人間(道成人身)宣教,甘心謙卑地在人類中間一起玩人間的遊戲,示範如何平等地承擔人生的一切,就是如一般人一樣,遭遇抗議排斥直到上十字架。儘管世界仍有許多不公平,人類仍在不斷學習實踐平等的觀念,上帝2000年前示範了,我們也就應該不斷學習並維護這個觀念,叫不斷擾亂平等又常藉詞搬龍門的權貴羞愧。

誠然,這個世界沒有絕對平等,但是絕對不應阻礙別人追求平等的制度,更應為努力爭取更平等的制度鼓掌。足球賽例不斷在謹慎地更新,叫人覺得競爭得更平等,更合情合理。主耶穌為了人類得更豐盛的生命,或稱為更合神賜人有尊嚴的生命而用和平又捨己的方式,責備和挑戰當時的權貴,維護並彰顯了上主旨意對人類的生命原則。今天我們有沒有此勇氣去鼓勵和推動爭取平等原則的人呢?尤其是在今天的世界充斥著爭取特權的人,企圖破壞人人平等的權利,使之模糊不清,藉著趨炎附勢的手段,去混水摸魚撈得眼前的權益,不惜欺負無權無勢的人,要立場鮮明的與這些人抗爭,殊不容易。

主肯為此人間遊戲而捨生取義,我們可不要遊戲人間、趨吉避凶啊!

在不正常的世界呼喚正常

蔡志森 | 明光社總幹事
22/11/2022

在不正常的世界呼喚正常

「正常」究竟是一種怎樣的狀態是十分弔詭的事,過去三年多,由反修例運動到新冠疫情,也許香港、以至整個世界更加了解的應該是「無常」。當疫情漸趨穩定,通關有望,出外有期的時候,不少人不斷提出「復常」的時候,我們必須重新思量,究竟我們想恢復的是何種的「常」?這種「常」對我們又有何意義?作為一個基督教團體,活在一個並非以基督教信仰價值為主的時空,我們可以期望主流的社會價值觀有多正常呢?在末世的時候,我們能夠期望世道人心有多正常呢?

本著初心堅守原則

由2014年的雨傘運動到2019年的反修例運動,整個社會變得愈來愈壁壘分明,不同意見之間的包容愈來愈細,很多市民、甚至弟兄姊妹,對與自己不同政治立場的人士都抱有強烈的情緒。在反修例運動期間,許多市民、弟兄姊妹以及同工都因著關心香港未來的發展而有不同程度的參與,由於政府沒有適當和及時回應不少市民的訴求,間接加深了政府和反修例群眾之間的對立情緒,而雙方愈來愈強硬的態度,亦令整個社會的衝突不斷升級,演變成愈來愈頻密和激烈的暴力衝突,令人痛心。在那個時間若仍堅持要以和平、理性、非暴力的方式爭取,在一些人眼中已變得天真和幼稚,但我們仍本著初心,努力持守要用愛與真理,而非仇恨和暴力去改變社會,雖然吃力不討好,但回望一下,我們沒有因著環境而放棄我們認為最重要的核心價值,這也成為了我們能夠在今天可以繼續理直氣壯地發聲的本錢。

作為一個社關團體,身處這種情緒強烈、隨時掩沒理性的年代,一方面要常常提醒自己要保持警覺,不要令自己為了討好任何一方而作出不合宜的回應,當感受到有壓力要催逼我們表態的時候,更要仔細思考如何才能不偏不倚,真正以事論事,對任何一方都是其是、非其非,當然,亦要有心理準備兩面不討好,甚至四面受敵。而在這幾年,我們的確收到一些奉獻支持者回覆,認為我們太「黃」所以不再奉獻給我們,但亦有支持者說我們太「藍」而拒絕再接收我們的資訊!對於這些迴響,我們知道要解釋亦毫不容易,只能多謝對方過往一直以來的支持,並且希望他們能夠繼續留意我們所發佈的訊息,比較全面了解我們對社會上不同事件的看法。

最近遇到一位教內的傳媒人,他說我是他認識的唯一「正常」地說話的教內人士,當然,相信他所指的其實是我和明光社是教內少數(唯一絕對不敢當)繼續一如既往地敢於公開表達一些不同的意見、甚至批評政府的聲音,而且在立場上並沒有重大的改變。對於這種觀感,我們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喜的是我們仍然能夠堅持對政府或不同的團體是其是、非其非,而不是只看「顏色」、不問是非,只盲目地批評與自己立場不同的一方。今時今日莫說批評政府不容易,其實要批評自己的朋友更需要勇氣。而令人憂慮的是當愈來愈多人和團體選擇沉默,甚至改變立場的話,堅持繼續發聲只會愈來愈孤單,面對的挑戰也會愈來愈大。

回應時局的短片及評論

明光社

不過,面對這樣的社會和政治環境,我們希望能夠努力去做的就是不忘初心,作為一個社關的機構,就一些我們關心範疇和對社會影響深遠的問題表達意見是應有之義,亦是我們過往25年一直在做的事,一個機構若果連成立時的召命亦不願或無法踐行的話,其實亦會失去其存在的價值和意義,尸位素餐和結束了亦沒有太大分別,這並非我們一眾董事同工願意見到的。因此,我們只能更謹慎、更靈巧地繼續真誠地表達我們的看法,盡上一個守望者應有的責任,看到對大家有危險、有不良影響的情況就吹起號筒,「做得幾多得幾多,救得一個得一個」。在疫情期間,由於出外分享和開會的時間少了,而透過互聯網亦可以突破防疫限制,將我們想發佈的訊息繼續無間斷地傳送給我們的目標受眾。於是我開始了每週一次拍攝「港.我.森情」短片,每次用幾分鐘和大家討論一下當時值得關心的社會和教會內的事情,此外,又撰寫兩段就著時事問題而作出的評論,當中自然包括對時局的批評,以及從信仰角度的反思。我們雖然會稍為傾向弱勢的一方為他們發聲,但不會假設弱勢一方的所有訴求和意見都一定合理,我們寧願兩面不討好,亦不願為了掌聲而隱藏本身真正的想法,我們更不希望香港會成為一個想真誠表達自己的想法亦要擔驚受怕的城市,亦不想看到大家因為過份憂慮而噤若寒蟬。

為離婚再婚人士提供輔導服務

明光社

另一方面,在社關的路上,我們念念不忘的是不要單看著一些暫時做不到的事,而要放眼於目前仍然可以做的事,而那些很重要而又不是太多人有感動、願意去做的事,更是我們的優先考慮。在過去幾年,我們參與了關心離婚及再婚家庭的服侍,為離婚人士提供輔導,協助他們面對人生其中一個最難過的時刻。其後又為曾經離婚並打算再婚的人士提供婚前輔導,希望他們不會重蹈覆轍,更希望能協助他們與對方的子女好好相處。由於離婚再婚的問題在教會內仍然有不同的爭議和紀律安排,不少教會亦不想高調討論和處理,而明光社對於回應這情況實在義不容辭,因為,我們看到社會和教會在這方面有愈來愈大的需要,渴望有人同行和求助無門的人愈來愈多。基督教倫理不能只著眼於對和錯,更要著眼於人的真實掙扎和需要,而教會紀律最重要的不是懲處而是挽回及同行。

明光社

將感動化為行動

在疫情初期,我們感受到手停口停的基層的困難,於是加入了服侍基層,特別是劏房戶的行列,在與他們同行的過程中,深深感受到我們的神是一個有奇妙供應的神,我們愈肯付出,神的供應愈多,令我們更深體會到不應只著眼於困難,而應著眼於別人的需要,將感動化為行動,然後讓神開我們的眼界。前面的社關路不容易走,但我們盼望能靠著我們的主,在不正常的世界義無反顧地「正常」走下去,並且有您同行。

 

實踐社關服侍 關懷基層家庭

何慕怡、楊潔華 | 何慕怡/明光社助理總幹事、楊潔華/明光社督導主任(拓展及對外事務)
22/11/2022

實踐社關服侍 關懷基層家庭

疫情急湧而至,自疫症爆發後,明光社體會到基層家庭的辛酸,為遵行《聖經》愛鄰舍的教導及實踐社會關懷,明光社願意多走一步,在2020年5月開始走進社區,服侍基層家庭。本著「fill in the gap」的理念,我們填補現時社會一些服務的夾縫,在不同基金及有心人士的贊助下,為有需要家庭提供援助,包括幫助劏房戶支付租金、提供非現金津貼以改善家居等

教育幫助脫貧

明光社

我們認同教育對基層學童的重要性,知識可幫助他們擺脫跨代貧窮,在不同基金的贊助下,我們為基層學童及家長提供了一些免費課程、訓練,以增強他們的英語能力及社交技巧。此外,我們又帶他們參與不同的活動,如暢遊大澳、參觀浩海立方.探游館等,以豐富他們的閱歷與體驗。

聘請失業婦女

支援失業或開工不足人士,讓他們能自力更新,擺脫依賴與扶助,增加社會工作的經驗,也是本社關注的項目。本社在一個計劃資助下,聘請了數位因疫情失業或開工不足的婦女,讓她們投身短期服侍社區的工作,尋回成功感及愉快感。

提供物資援助

在疫情最嚴峻時,一些基層家庭根本無法承擔額外的抗疫物資;在居家隔離期間,有些劏房戶家中只剩餘一包即食麵,需要緊急求助。本社遂與地區福音伙伴合作,以幫助他們解困。其實自2020年4月至今,本社一直都收到來自四方八面的捐獻,由不同公司、機構、弟兄姊妹捐出防疫物品、藥物、食物、金錢等,以幫助有需要的家庭。同工努力與地區伙伴緊密合作,將物資送到基層家庭。

關懷靈性需要

面對基層人士,派發物資能滿足他們物質上的需要,然而他們真正需要的是福音。若要更全面關心他們的需要,身心靈的支援攸關重要,故此本社緊密與伙伴教會合作,多次探訪及關心他們。一些來自職場的弟兄姊妹成為本社的義工,參與服侍,並多次探訪劏房家庭。在疫情較嚴峻的日子,數位來自深水埗、旺角區的牧者和機構同工以無接觸交收方式,送遞物資予街坊。他們亦透過電話與劏房戶聯繫,以關心他們。由2020年5月至今,本社透過不同的服侍和活動,有超過八十人決志信主。及後本社更為他們與伙伴教會配對,令們能投入教會生活,落地生根,使他們的屬靈生命繼續成長。

個案一

林太(化名)與兒子住在大約二百呎的劏房單位,由於林先生曾中風,故需要在院舍生活,兩母子只能相依為命。林太來自國內,丈夫一向有家暴,加上在香港沒有親人、朋友,最終因要承受多方面的壓力而患上抑鬱,要長期服藥,才可穩定情緒。

由於她不想麻煩別人,有事總希望自行解決。有一次兒子因發燒要送院診治,她在醫院中哭哭啼啼,她形容自己像是一個傻婆一樣,但沒有人明白她的憂慮,她一方面生怕孩子會有生命危險,另一方面她不理解醫生的診斷模式。一個來自國內的婦女在香港獨力帶著小孩,實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儘管明光社已轉介她聯繫教會,但她亦很少求助,因為她抱著不想麻煩別人的心態。在香港,有多少像林太一樣的個案,他們不敢尋求別人的幫助呢?明光社一直希望找到社會上被遺棄的人,施予援助,以解燃眉之急。

劏房的生活,誰會想像得到?有沙的水、壞的門鎖、滿佈木蝨的床、與鼠共存的房間。面對著惡劣的生活環境,林太只感到無奈。由於大廈周圍積水過多,導致有蚊患的情況,林太每天都不能開窗,惟有長期開啟冷氣。明光社雖然能夠透過基金撥款,給她重新購置家具,然而,這只能解決基本的問題,劏房戶最需要的是有人照顧他們情緒及心靈的需要。疫情期間,我們不怕受到感染,在許可的情況下仍繼續探訪劏房戶,送上防疫用品,噓寒問暖。我們期望做到的,不只是基本的物質供應,更想他們能得到心靈上的盼望,甚至接受福音,我們希望能像耶穌基督一樣,與人同行。

自從本社轉介林太到教會後,林太的兒子也開始參加教會的補習班,成績有所進步。根據在2021年公佈,由劏房租務管制研究工作小組委託研究機構進行的調查顯示,全港共有22.6萬人居住在劏房中,劏房數字則約有十萬間,《聖經》教我們要愛鄰舍如同自己,這些劏房戶正正就是我們的鄰舍。

個案二

「我們從未去過大澳、浩海立方.探游館……但明光社都為我們達成心願。」單親媽媽周太(化名)很滿足的說。周太來香港已經14年,但從未踏足過太空館、大澳等香港名勝。她說:「我一直對人說,我很想去尖沙咀那圓形的地方。」以前,周太連太空館的名字也不知道,儘管經過也不敢內進,因為她怕入場費很貴,超過她能承擔的,可見她的生活十分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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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太談起在劏房如何與老鼠決戰,如何與木蝨共存也猶有餘悸,可以想像其居住地方的衛生情況十分惡劣。由於香港物價高昂,要更換屋內殘破的家具、設施對他們來說是雪上加霜,好不容易讓她得知明光社可以幫助有需要的基層家庭,於是她四處尋找本社的地址,終於讓她尋找到。「叮噹」門鈴響起,同工出來迎接她時,她面上的喜悅,同工至今未忘。周太對於本社給她的物資十分滿足,而我們也感恩能把資源及時送到有需要的家庭。

及後,本社與一班職場弟兄姊妹到周太家探訪,並派發物資,在聖靈的感動下,她最終決志信主。我們亦為她轉介了一間在住所附近的教會,她現在在教會聚會,生命從此不再一樣。周太的主動,令我們非常深刻,她尋找,就給她尋見。

明光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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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基層家庭同度暑假

楊潔華 | 明光社督導主任(拓展及對外事務)
14/09/2022

感恩在不同基金的資助下,這個暑假本社舉辦了三次的戶外親子活動,包括:南丫故事花園、認識荃灣社區遊及大澳水鄉遊,在活動中我們能服侍基層家庭。

南丫故事花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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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2022年7月23日,我們和參加者一同坐渡輪到南丫島,由於大部份家庭都是首次坐渡輪,小朋友都不禁讚嘆大海的景色。當天的活動包括:親子繪本閱讀、五感體驗、社區探索等。在「放魚籠」活動中,小朋友要將一個放有食物的魚籠放入海中捉魚,有小朋友沒有把繩子綁緊,令辛苦製作的魚籠沉到海底,雖然捕魚失敗,但他們都沒有哭鬧,反過來安慰家長。縱然當日的天氣炎熱,但眼底所見大家都沒有埋怨,家長們既溫柔又堅持,而小朋友則帶著珍惜的心參與活動。

認識荃灣社區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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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30日我們到了浩海立方.探游館參觀,在裡面有讓人置身深海的感覺,大大小小的水母,透過七彩的光線變得生動有趣。在導賞員講解下,參加者可以認識水母的種類、豐年蝦的生命週期,更可戴上VR(虛擬實境)眼鏡感受深海潛水樂趣,並透過AR(擴增實境)眼鏡與深海動物互動。資助機構細心地安排了親子STEM模型時間,讓家長和孩子一同砌太陽能車和潛艇。同日下午,義工招待孩子和家長一起午膳,和到六廠紡織文化藝術館參觀,在荃灣區漫遊令他們都很感動,因為素未謀面的教會義工,騰出整個下午陪伴他們,參加活動的孩子更有機會幫忙派口罩予區內長者,祝福社區。

大澳水鄉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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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22日我們去了大澳水鄉,在34度高溫下,參加者乘著海風,坐著小艇,希望能見到粉紅色海豚,不過最後因水流問題跟牠們緣慳一面。隨後導賞員社工帶領大家走訪了大街小巷,參觀富歷史感的教堂、唯一的基督教小學等。此外,他們更有機會入棚屋參觀,一眾家長購買了被稱為「一日鮮」鹹魚、小魚乾、蝦米等回家,看到家長及孩子也盡興而歸,心裡感恩也滿足。

 

實習同學的活動後感

實習同學陳穎淇因著參與活動首次踏足南丫島,讓她有機會了解島上居民的生活與文化,透過活動她更了解到原來基層家庭成員是如此的愛著對方,也觀察到小朋友藉著活動擴闊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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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仲有好多山旮旯

陳永浩博士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研究主任(義務)
08/09/2022

山旮旯?唔識讀啊!不過如果寫作「山卡啦」,大家就明白了!

查查字典,旮旯原來不只廣東話才有。這字詞廣泛應用於中國各地的方言中,旮旯本身解作不受注意的偏僻角落,字典裡的例句就是:「他躲在牆旮旯裡。」也有作「旯子」、「旮旯子」等用法。[1]

早前香港戲院有一部關於香港山旮旯的愛情電影上映,片中講述了性格內向的男主角與五位女角交往的故事。五位女角在外形、性格背景都有不同之處,但不約而同地,她們每一位都住在遠離市區,意想不到的「山旮旯」地方。男主角在她們中間兜兜轉轉之時,導演則藉這幾個地理式的愛情故事,展現香港地域特色。[2]

當人人以為香港只是個「石屎森林」,城市生活擠迫,土地面積細小,加上地少人多……刻板印象已成定律時,總面積達1,100多平方公里的香港,其實並沒有大家想像中小。比較之下,我們長期的「競爭對手」新加坡就只有710多平方公里,香港隔鄰的澳門更只得33平方公里;另一方面,香港其實有四分三的土地還未被城市化(也就是說平日一般人活動的地方,只佔香港總面積的四分一),當中包括有郊野公園、小島、農地、山峰等,其中一些地方,交通較為不便,甚至是沒有交通工具直達,這就成為了香港的「山旮旯」世外桃源……

明光社

的確,戲中有許多「山旮旯」地點,如在新界東北角的隱世客家村落梅子林(有別於沙田馬鞍山的那個梅子林村,大家不要弄錯),真的不是一般的「山旮旯」——村落沒有道路交通,村民出入村落,只得先徒步兩個多小時到「有車路」的烏蛟騰村(其實這村本身都已經相當山旮旯),又或下山到附近(說近也要半小時)的荔枝窩村,再轉船到沙頭角禁區,遊人若要入村,就只有等逢週六週日每天只開一班的街渡,到達荔枝窩後再上山去……而在這偏僻到不能再偏僻的村中,村民近年毅然努力復村,並邀請自然藝術家葉曉文駐村幫忙繪畫壁畫,經過大家的努力之下,原本已破落的梅子林,居然變成了恍如陶淵明〈桃花源記〉中一個沒有壓迫,自給自足,人人自得其樂的小地方,實在是與今日香港社會有著十分鮮明的對比,親臨當中,真的感到有陣「仙氣」。[3]

可是,正如〈桃花源記〉中所言:「此中人語云:不足為外人道也。」(桃花源裡的人對外來者漁夫說:「這裡沒有甚麼特別,不必和外人多說。」)再好的地方,只怕一被香港人知道,大家喜歡趕熱潮,「一窩蜂」到來郊遊、打卡,村落和附近環境因為不勝負荷而被破壞,這就可惜了。事實上,近年在疫情下,以往愛去外遊的香港人,因著種種的檢疫、隔離限制,連「出外透透氣」的機會都沒有了;結果,大家由外遊轉為本地遊,酒店渡假(staycation)、郊遊就成為大家假日的節目了。

然而,大自然並不是主題公園,既不能設下來訪人數上限,而就算過了容納極限(carrying capacity)而不勝負荷,該區的動物被騷擾、植物被踐踏而受傷,大自然都不會懂得向你投訴,向遊人落閘。事實上,以往就真的有一個新界村落,因不勝遊客騷擾和其他原因,索性封村,不讓遊客進入,這實在是「雙輸」的局面。[4] 另一方面,香港面積,景點畢竟有限,當多數的郊野公園和熱點都去過了,熱愛探索的香港山友們,近年便更熱衷去發掘各區的「秘境」,這些「山旮旯」秘境,處境就更危險了……

說到「旮旯」,其實不一定都要在山上的。事實上,電影中的男主角和兩位死黨出身於「茶果嶺」,此處就正正不是在山中的「旮旯」,而是香港甚少見的城中村之一。位於觀塘與油塘之間的茶果嶺,相信除了附近的街坊,就連居住隔鄰的觀塘,甚或麗港城的朋友也鮮有前往。此地得名,原本是因為山上長有大量茶果樹(其實是用作包茶果的血桐樹,而不是茶樹)而得名,當地幾個山頭,也是以往人手開採的石礦場,出產的花崗岩和高嶺土曾廣泛供應香港和外地建築工程使用,其中著名的例子,有位於廣州市中心,以哥德式建築的聖心大教堂,就是用上了茶果嶺及牛頭角的花崗岩砌建而成。

可惜的是,村落就算幾隱世,幾有歷史價值,在香港「發展」壓倒一切之下,這些難得的城中秘境都難逃「重建」的命運。事實上,香港政府於2019年宣佈,將會清拆茶果嶺村、牛池灣村和竹園聯合村,以興建公共房屋;而鄰近的前石礦場則有不同的發展商參與計劃,未來也會建成新的「將藍隧道」。茶果嶺在未來幾年,或許也會像以往被清拆的城中村——如九龍寨城、衙前圍村、大磡村等,因著發展之名,原來的社群村民,也得被放棄。

正如電影中所言,香港真係好靚。「山旮旯」,大家趁還擁有的時候,敬請珍惜。


[1] 〈旮旯〉,「教育部重編國語辭典修訂本」,網站:https://dict.revised.moe.edu.tw/dictView.jsp?ID=67870

[2] 〈緣路山旮旯〉,「維基百科,自由的百科全書」,2022年8月23日,網站:https://zh.wikipedia.org/zh-tw/緣路山旮旯

[3] 〈【揚眉女子】生態藝術家葉曉文繪製人氣壁畫 尋花問葉記錄香港特有動植物〉,「香港經濟日報 – TOPick」,2022年1月13日,網站:https://topick.hket.com/article/3154538/【揚眉女子】生態藝術家葉曉文繪製人氣壁畫%E3%80%80尋花問葉記錄香港特有動植物

[4] 黃景洪、陳蕾蕾、郭倩雯:〈隨地垃圾偷農作物 村民不滿遊客氾濫 打卡熱點大生圍「封村」〉,《香港01》,2020年11月30日,網站:https://www.hk01.com/18區新聞/553240/隨地垃圾偷農作物-村民不滿遊客氾濫-打卡熱點大生圍-封村

疫裡同行主開路,夥伴結連成祝福

楊潔華 | 明光社督導主任(拓展及對外事務)
25/04/2022

明光社對基層家庭的服侍始於2020年3月,由於當時疫情爆發,一些學童家長向我們表示有經濟困難,及後我們收到香港社會服務聯會(社聯)公開給予各機構的電郵,邀請機構為合資格的劏房戶申請現金資助,為劏房戶解決燃眉之急,本社便申請參與「渣打社聯劏房住戶租金資助計劃」及「抗疫失業慈善基金」,成為執行機構。看到貧窮人的需要日增,我們沒有作太多的考量,便於2020年5月開始提供服務,調派兩位同工協助執行,最初只靠網上宣傳和相熟教會轉介,後來有關的查詢十分頻繁,而居民的需要又很迫切,沒有前線服務經驗的我們開始疲於奔命,不過我們與相關機構的同工的配搭卻很緊密,大家都會超時工作,讓居民可以盡快獲得10,000元的資助以應急。後來經濟更差,申請者愈來愈多,我們於同年5月至8月共協助了71個家庭,作出相關申請。

此外,由2020年6月至今,本社參與了關愛基金「為低收入劏房住戶改善家居援助計劃」,協助合資格劏房家庭申請津貼,購置傢俬、電器及雜物,至今已協助219戶申請有關津貼,在服侍中我們認識了很多單親家庭。因為需要實在太多,工作也著實不少,同年10月,我們正式聘用了兩位半職的同工專責這個服侍,以便其他同工能專注日常的工作。

因為初心是解民之急,以傳送主愛為本,在每個可接觸的途徑,除了計劃要求的審批文件外,同工也會在完成約見或家訪程序後,了解一下申請者的困難及加以慰問,在與他們的生命交流中,深深感受到他們的徬徨及無助,當中有不少眼淚,令人心酸的事情。當時我們實質的物資很缺乏,除了提供計劃內的資源及由機構自行購買的簡單防疫包外,同工能給予的,便只有「與哀哭的人一同哀哭」的心,以及來自大能主的愛、為他們祈禱和祝福。本社便是如此進入一個又一個的基層家庭資助服務計劃中,參與服侍。本來以為完成兩年的資助計劃便未必會繼續有關服侍,但隨著疫情不斷爆發,看到人心的無助和物資上的需要愈來愈大,實在是停不下來。

付出多供應更多

感恩主耶穌的不斷供應,我們陸續收到各式各樣的物資分派予基層家庭,包括超過20萬個大人及中童口罩、幾千個快速檢測包、160公升酒精搓手液、3,750公斤米、還有數以百計的食物福袋、防疫包、愛心福袋、低糖傳統年糕、乾果、餅乾、罐頭、成藥、面紙、廁紙、棉被等。除了支援基層市民,本社亦透過這些服侍,有機會連結不同地區的堂會及機構,一同分發物資祝福不同地區的居民,實在是恩上加恩。在服侍及派發物資的同時,同工亦不斷經歷主的大能和恩典。

福盒變攢盒

2021年農曆年前,我們收到50份愛梨巴福盒,這個福盒是送發給有小朋友的基層家庭,裡面有糖果及50元超市現金券,不少小朋友來領取時都不知道福盒是甚麼。家貧無訪客,我們在農曆年期間進行了祝福行動,帶著賀年食品前去探訪劏房戶及派紅封包,小朋友都開心得很。在探訪眾多劏房戶時,我們曾在四樓梯間乏力地喘著氣,見到六樓有小朋友探頭興奮地喊「來了!來了」,我們就笑著喘著氣地跑上去;另外,也有另一戶小朋友高興的用糖果招待我們,又一臉自豪的告訴我們:「姑娘阿SIR,這是你給我們的(福盒),我們今年終於有攢盒了!」因購買三件食品有七折,可以在預算內買多些給他們,同工每人隔天就帶著三大袋賀年食品逐家逐戶去拜訪,這其實是很吃力的,但見到大小朋友難得的笑容,一切都值得。

主為冷鋒的預備

其中非常深刻的是,我們真實地感受到主是奇妙的主,是及時的主。在2021年1月6日我們收到數張新棉被,捐贈者很細心,在貨倉提貨後便將棉被拿到去洗衣店焗乾淨,之後再運送給我們,我們便急忙通知有需要人士前來領取,趕及在1月7日前送出,而就在1月7日晚上冷鋒便到了,1月8日早上天文台更錄得攝氏7.7度,是入冬以來的最低溫度,無論多冷多艱難,大能的主總有預備和出路,祂的時間最美好。

主有浩大恩典

我們又申請了參與「區區開年飯2022」活動,於農曆年期間向有需要的人士派發100個盆菜,另外,有義工及同工自費派發紅封包。在2022年2月初疫情開始嚴重,當時很多地方圍封,盆菜預定於2月10日及11日派出,但新冠病毒確診人數由2月4日的131宗,一星期後急增至一千三百多宗。防疫措施也收緊了,限聚令由四人變成二人,在延期還是如期派發盆菜的掙扎中,我們選擇了後者,因為疫情中,人心太惶恐,我們很希望能藉著盆菜帶來暖意,讓收到盆菜的朋友與家人相聚共膳,感受溫馨和美好時刻。當時市面上買快速檢測包十分困難,同工只有竭力將程序不斷修訂,以配合防疫政策,包括:減少義工人數、減少接觸時間、減少人流聚集、每盆加上提醒以符合食安的指引、加強消毒程序、增加社交距離、派出時維持一對一接觸。但因送遞的時間有誤差,令義工需在我們的訓練中心速食午餐飯盒,後來該義工證實確診了,跟他接觸過的同工成為了密切接觸者,需家居隔離14天,這次經驗亦令往後的服侍在流程設計及執行時更加小心,以求做得更完善。

其實有不少受惠的家庭都是第一次品嚐盆菜,義工更願意在每封紅封包上寫上曾家訪的小朋友和大人的名字,並寫上「耶穌愛你,加油!」等的祝福字眼,收到的家庭亦很驚喜,他們體會到「我要將暗中的寶物和隱密的財寶賜給你,使你知道提名召你的,就是我耶和華、以色列的神。」有人回家後透過WhatsApp讚美主,我們十分感恩能在嚴峻的疫情下,仍能為基層家庭帶來一點溫暖,更感謝夥伴機構及一眾義工參與!

夥伴結連成祝福

疫情下明光社在前線服侍時,主預備了不少好夥伴與我們一起同工,「職場愛心運動」便是其中一個。該運動在2021年11月進行了三場教導弟兄姊妹如何關懷單親家庭的職場愛心工作坊,並邀請本社同工在當中分享經驗。而在同年的12月,他們便家訪了劏房單親家庭20次,職場弟兄姊妹更成為義工,參與不同的服侍,他們接觸過的家庭中,至今已有24人決志。

疫情嚴峻時,同工只能透過電話關顧劏房戶,當時不斷收到確診劏房戶表示缺乏食物及藥物,他們有迫切需要但不敢要求太多,因連他們的朋友都害怕被感染,所以無法想像會有人能提供幫助,其後同工與深水埗教會及機構同工團契、旺角區教會網絡分享有關需要,一些教會牧者及同工也不怕風險,決定回應確診者的需要,便購買食物、藥物,及快速檢測包送給他們,明光社則負責協調送遞食物及藥物予已確診的劏房住戶,以無接觸的方式交收,將食物及藥物掛在有關住戶門口。本社的緊密夥伴包括:基督教榕樹頭之光協會、國際基督徒生命堂、香港伯特利教會慈光堂、基督教敬拜會(633區)和基督教會活石堂(九龍堂)的牧者等,在前線服務一些劏房家庭時,當中有不少人決志,亦有不少人願意進一步認識基督教信仰,同工一直希望能配對合適教會繼續關顧這些家庭,感恩深水埗教會及機構同工團契發動了「深水埗堂會電話關懷劏房戶行動」,共有五間堂會、27位牧者及信徒參加這個行動,他們每人關顧數個劏房戶,在三個半月內每人每星期致電每戶表達關懷及為他們代禱,作為疫情期間的情緒關顧及福音預工。很感恩,首星期已有義工表示,有被關顧者決志信主了。

有兩節經文想在此與大家分享,它們都提醒、勉勵著我們,回應主的呼召,並且樂意服侍有需要的人。

「趁著白日,我們必須做那差我來者的工;黑夜將到,就沒有人能做工了。」(約翰福音九章4節)

「我們有這寶貝放在瓦器裡,要顯明這莫大的能力是出於神,不是出於我們。我們四面受敵,卻不被困住;心裡作難,卻不致失望。」(哥林多後書四章7至8節)

劏房住戶的身心靈需要

郭卓靈 | 明光社項目主任(傳媒教育及行動)
12/04/2022

編輯﹕謝芳

「無論誰因門徒的名,只把一杯涼水給這些微不足道的人中的一個喝,我實在告訴你們,他決不會得不到他的賞賜。」
《聖經新譯本》〈馬太福音10﹕42〉

新冠病毒肆虐,香港城內累積確診人數近117萬(2022年4月5日),8136人死亡。面對Omicron病毒傳染迅速,住在院舍及劏房中的住戶,困在狹小的居住空間,若有人不小心「中招」,極易傳播至全家;正面對患病的,身體不適的煎熬再加上物資缺乏,若失去別人的援助,很容易陷入危機!本文訪問了三位居於長沙灣、深水埗區的劏房戶,細述他們過渡疫境的故事。

個案一:雪中送炭

禤先生來港5年,與太太及兒子居住在深水埗區,疫情嚴重時,將兒子送回內地的家人照顧。作太太的在疫情前於餐廳水吧工作,但因疫情影響停工;而禤先生則在地盤工作,賺取日薪勉強維持家庭所需。但在2月的疫情大爆發時,他和太太先後染疫確診,困在劏房分上下格床等待病情好轉。

禤家夫婦同時病倒,不但斷了經濟來源,也排不到隊看醫生,更打不通政府的救助熱線,失望之中感慨﹕作為平民百姓難道真的要自生自滅嗎?加上期間的天氣突然轉為寒冷,真是雪上加霜,令人感到絕望無助!

感謝主,慈善機構(基督教榕樹頭之光協會、明光社)及時送來關心與物資,不單有義工為禤家買餸菜,還送上溫暖的棉被,還有維他命、退燒藥和消毒等物資補給,禤生直言心中感到溫暖,人生有了光和希望!隨後,他們夫婦二人慢慢康復,禤先生更能繼續開工,正常工作!對於信仰,他曾去過教會的佈道會,雖想多了解,但因為工作忙碌,故未能對信仰有進一步的加深認識。不過,此刻的禤先生坦言,今次能於困境中得到適時的幫助,是天父在保守自己,故心中感到平安呢!

個案二:送上幫助和盼望

黃女士來港4年,與丈夫和一對子女居於深水埗劏房多年。在疫情爆發初期,她甚麼物資都未有準備好時,小女兒不幸染疫!城內抗疫藥物、快速測試包四處都斷貨,隨後大兒子又發燒,再到他們兩夫婦雙雙確診。在所需物資藥品嚴重缺乏之下,既要照顧兒女,自身又患新冠病毒而不適,所處的境況真的非常辛苦和徬徨。

幸好她有朋友及時送了兩盒藥給她女兒服用,以控制病情;慈善機構亦送來信息問候和防疫信息,也立即為黃女士安排物資運送。義工們在寒冷下雨的晚上,拖著一手推車的生活必需物資,沿著樓梯送到她的家門,當中有肉、蔬果、罐頭、粉麵、八寶粥;更有防疫用品,如:藥物、清潔用品及快速測試包!令她深受感動。

曾於內地曾接觸過天主教的黃女士,因孩子就讀基督教學校而對信仰和主耶穌有點認識,她坦言自己是相信主,雖然未洗禮,但亦相信天父一直在身邊憐憫著她們一家。這次在疫情之中得到及時的幫助,更讓她感受到神的拯救,對教會義工的援助也十分感激。

個案三:送贈愛和溫暖

今年60歲的黃婆婆與先生居於長沙灣區劏房多年。她於二月尾時不幸感染新冠病毒,再傳給丈夫。在找不到政府醫生診治時,幸好能求診附近的診所醫生,及時控制病情和退燒。在天氣寒冷之時,義工們得知她家缺乏綿被、食物、喉糖、清潔用品及快測包等物資時,也很快送上她家所需的,使她能得到溫暖。

黃婆婆雖不是基督徒,但也感到教會所給予的溫暖和幫助,她說:「耶穌、教會很好,會幫助我們,給予我們所需,很好啊!」被問及會否在疫情緩和後到教會了解一下,她也說有機會可以試試呢!

從上述的三個個案,受助的家庭除了透過機構的協助而得到物資,他們更能在困境當中感到被關心;也透過教會弟兄姊妹送上適時的幫助之中,看見天父的信實。

送出一杯涼水

長沙灣、深水埗區的劏房戶,不少都是居住於「三無大廈」,即沒有任何形式的業主、居民組織,以及沒有聘請物業管理公司的大廈,往往這些大廈的環境可以說是極不理想。另外,也有不少的業主將一個單位劏成十多戶再分租出去。這些家庭的居住空間通風不佳,與鄰家住戶也極為相近,有相互傳染的高風險。幸好,城內不少慈善機構和義工,在嚴峻的疫情之中仍然努力和無私地為有需要的劏房戶送上物資,為他們在困境及寒冬中送上溫暖。

現在,雖然疫情稍為緩和,但是否有第六波的到來仍是未知之數,劏房戶除了食物、季節性的物資需要之外,如何幫助他們長遠改善就業、生活環境,仍需要我們關心政策。另外,中、小學學生在反覆的疫情中要使用網絡學習,劏房戶的網絡支援、學生能否有合適及安靜的環境學習?最近有調查顯示,四成幼稚園學生的家庭沒有安裝上網,政府能否資助讓幼童面對網絡學習模式?在狹小空間中,家長如何面對子女學習的問題及幫助他們跟上進度?當父母二人必須外出工作,但小孩在疫情中仍要在家上網學習… 這一大堆因疫情,以至劏房戶、貧困家庭仍要面對的問題,仍需我們繼續協助、幫忙和關心。

而最終,更是希望我們大家都能憑信仰發出一點點光,在黑暗中照亮每一張渴求的面孔,讓他們藉此走出黑暗,真心實意地去認識天父和感到神的愛。「人點燈,不放在斗底下,是放在燈臺上,就照亮一家的人。你們的光也當這樣照在人前,叫他們看見你們的好行為,便將榮耀歸給你們在天上的父。」〈馬太福音5﹕15-16〉「願耶和華賜福給你,保護你。願耶和華使他的臉光照你,賜恩給你。願耶和華向你仰臉,賜你平安。」〈民數記6﹕24-26〉

曾經刊載於:

明報「談天說道」,11-4-2022

疫情下崇拜和牧養的挑戰

蔡志森 | 明光社總幹事
31/03/2022

羅馬書八章35節說:「誰能使我們與基督的愛隔絕呢?難道是患難嗎?是困苦嗎?是逼迫嗎……」在今時今日的處境,更貼切的應說難道是新冠病毒嗎?是防疫措施嗎?是恐懼嗎?是執事同工嗎?

經過了兩年的疫情,教會的「正常」運作已經受到很大的影響,教會領袖在面對種種新的形勢和挑戰的時候,實在必須不斷反思如何繼續履行教會應有的使命,而不是只著眼於如何遵從政府的防疫措施,避免觸犯法例以及避免同工受感染。除了繼續視像崇拜、提醒弟兄姊妹可以透過不同途徑奉獻之外,在疫情之下,我們必須認清甚麼是教會必須做、甚麼是權宜之計、甚麼是與時並進、未雨綢繆。

教會的使命最主要就是敬拜上帝、牧養和裝備弟兄姊妹、傳福音、服侍鄰舍和關心社會,理論上不應有太大的爭議,問題是如何平衡和取捨。在過去兩年,一些教會由起初十分抗拒停止現場聚會,到後來不敢在教會內有任何聚會;由不情願地暫停某些教會活動以減低風險,變成不情願舉辦任何具有風險的活動;由教會自決變成事事以政府的指示為依歸,當中的轉變令人憂慮。

當然,教會作為負責任的公民社會一份子,盡量做好防疫的措施,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活動是應有之義,教會亦不是特權機構,不用理會市民大眾都要共同遵守的規定,問題是教會有其獨特的使命和信仰生活方式,當政府推出一些不符合信仰原則、以及不明白教會日常運作的政策的時候,教會領袖必須據理力爭而不是盲從附和。

以政府要求所有宗教場所未來要安裝安心出行流動應用程式,以及必須接種疫苗才能進入為例,教會的門應該是向所有人敞開的,耶穌願意尋找被世人忽略、被罪綑綁的迷羊,因此,要教會因為非宗教的理由,拒絕任何真誠地想參與聚會的人入內是不合理的,政府若規定不接種疫苗就不能進入教會是嚴重干犯了宗教自由,是越俎代庖為教會定立了有違信仰原則的規定。

事實上香港大部份教會跟黃大仙及車公廟等接待大量公眾人士的宗教場所截然不同,大部份教會主要只是中小型堂會,出席者經常都是同一批人,聚會人數都不過幾十至二、三百人,弟兄姊妹之間都十分熟識,任何陌生人一進內便會被發現,萬一有人染疫要追蹤同場出席的人並不太難。加上教會的辦公室和聚會的地方很多都是混合使用,若連個別有需要的弟兄姊妹和求助者在平日亦禁止進入教會辦公室,尋求信仰和心靈上的幫助是不合情理的。

香港有這麼多不同類型的宗教場所和不同的信仰生活模式,若果只用同一條例一刀切地處理,根本就是不切實際,削足就履。退一步說, 強制使用安心出行和接種疫苗,在疫情十分嚴峻時為加快追蹤而短期強制實施尚可以理解,絕不應長期執行,但 問題是很多時政府的防疫政策都是易緊難鬆,由臨時變成長期執行,大家不能掉以輕心。就像四人限聚令一樣,就算疫情曾經幾度放緩,政府亦絕不放寬,教會不應對這些不合理的措施照單全收,噤若寒蟬。

此外,過去兩年,最受教會和弟兄姊妹關注的,當然是甚麼情況下須停止現場的崇拜聚會,只能提供網上直播。但在第四波疫情的後期,連幼稚園也可以回校上課,許多公眾場所都可以恢復活動,就是教會遲遲未可以現場聚會,從抗疫角度來說是毫不科學的。其後,就算可以現場聚會,但在人數限制方面比戲院和其他表演場地仍然更嚴格,亦是毫不合理的。

從政府的角度來看,宗教集會和一般同鄉會、聯誼會和朋友之間的社交活動可能差不多,都是非必要和可以隨時暫停的。但對信徒來說,集體敬拜有其難以取代的重要性,網上直播只是權宜的方法,並非可以長期取代弟兄姊妹之間一起向神獻上讚美的祭的,在家中對崇拜的專注和投入程度是沒法和在教會內相比的。

教會生活除了聽道之外,還有肢體之間的彼此守望、關心和支持,並且一起去服侍有需要的鄰舍和傳福音。有些教牧同工和長執很擔心萬一教會出現感染群組會影響教會的名聲,若果在所有學校都只上網課、食肆只有外賣、大部份市民在家工作的嚴峻情況當然可以理解。若果我們可以繼續返工返學,為甚麼不可以返教會?只要做好防疫措施,聚會中不安排飲食、不會除口罩和保持適當距離,實在看不到一起崇拜為何比起返工返學、看電影、上餐廳和逼巴士更危險?我們又不是為了吃喝玩樂,為了持守信仰而受感染亦無愧於心。網上崇拜好像解決了不可停止聚會的內疚感覺,卻會令人誤以為這就等如滿足了最重要的教會生活。

其實,疫情下教會的同工和領袖應該比平時更忙。例如為了保持社交距離,可能要多開幾場崇拜,或者將崇拜分散在平日晚上,或者星期六、日多開幾場;以前的團契可能變成小組,小組有需要的時候更可能要化為兩三個人的小小組;同工可能要花更多的時間去弟兄姊妹工作地方附近和他們吃午餐;透過視像電話彼此問候和祝福;上長者家裡為他們祈禱、甚至施聖餐;約大家去行山、逛公園、行海濱長廊,順便分享和祈禱;為失業的會友提供緊急的援助;安排弟兄姊妹為獨居、行動不便的肢體或街坊大掃除;派送防疫物資和食物給附近有困難的基層家庭等等。現場聚會可以暫停,教會的使命卻絕對不能暫停。

苦難.同行

陳偉洪 | 過去八年,整家往返三地,搬家七次。由市區搬到長洲,從香港移居到德國,回港後再到台灣。經歷由社工成為神學生,畢業後,曾嘗過作宣教士的辛酸,體會過牧養教會的苦樂,現在又以學生的身份暫居於台灣。客旅人生大概莫過如此,作為寄居者就只能聽從上主的帶領。
31/03/2022
專欄:有情無國界 (*所有文章只屬作者個人意見,不代表本社立場)
國家:台灣

想不到星期天崇拜時的觸動,不僅是來自詩歌或講道,亦可來自一頁頁平平無奇的簡報背景。

沒有寫錯,並不是簡報的「內容」而是「背景」!而背景亦沒有甚麼花巧,就只是上下分半的兩種顏色。但這卻反映了牧者對世情的關心;教會要為鹽作光的姿態;更是天國子民要按著公義上帝的吩咐,要指出世上的邪惡,竭力成為光明之子的決心。

藍與黃的背景,是如此強烈的對比,卻構成一面叫人不容輕視的國旗。

少年大衛昔日是單獨面對巨人歌利亞,但今天小國烏克蘭卻是面向大國俄羅斯四面八方的包圍及攻勢。先不論俄方出兵的理由是如何無稽,[1] 單是這種以大欺小、恃強凌弱、漠視生命、轟炸學校、醫院、民居等行徑,就足以令人髮指。

星期天講道的內容跟戰爭沒有半點關係,亦沒有談論一些社會公義或末日將到的事情。就只有簡報背景的修改,已發放出強烈的訊息:教會要面向世界;上帝的子民要關愛世情;提醒著信眾那真正的虔誠,就是看顧在患難中的孤兒寡婦;要在彎曲悖謬的世代作神無瑕疵的兒女。

有不少教會(不管是台灣或香港)為了「顧全大局」或「明哲保身」,面對不公義的世界或政權,就把自己退到牆內,更把大門關上,享受著如彼得所說:「主啊,我們在這裡真好!」而未有覺察到主耶穌將要為世人赴死的使命。上帝的「大局」就是「你們要先求祂的國和祂的義」,祂所「顧全」的是「天地都要廢去,我的話卻不能廢去」;上帝的「保身」就是「人子必須受許多的苦,被長老、祭司長和文士棄絕,並且被殺,過三天復活。」 但人的「明哲」卻是有如彼得一般,勸阻耶穌進入耶路撒冷實行祂的救贖計劃。

受苦節不僅僅叫我們停留在記念曾為世人受難的主耶穌,更是提醒我們如何以行動來回應這個不義、充滿苦難的世界。我們需要祈求上帝的震怒落在獨裁者的身上,呼喊公義主的審判及懲罰速速的臨到。教會及基督徒豈不是要替受冤屈的人發聲?與受壓的、被擄者同行?那怕在發聲、表態或陪伴、同行之後,遭受牽連或損失,甚或是遭到極權、獨裁的報復。復活主的訊息就是讓人確知,死亡的恐懼既已不能成為信徒的威嚇,亦不應變作我們沉默或妥協的藉口。

願上帝國的降臨!臨在烏克蘭,亦臨在俄羅斯;臨到受傷者的身上,亦臨到施暴者的身上;臨到自由的國家,亦臨到極權的土地;臨到藍、綠;黃、藍;白、黑……

祈求上帝的忿怒及懲罰傾倒,亦心願上帝的寬恕與憐憫降臨。

願惡人得報,亦願罪人得救。


[1] 俄羅斯總統普京用兵的理由是維持和平(維和),為了避免居住烏克蘭境內俄裔民眾遭受「種族滅絕」,才決定出兵保護。普京聲稱將在烏克蘭進行「去軍事化」、「去納粹化」(視烏政府由「新納粹」掌控),而非佔領烏克蘭。

疫情下發光的生命

楊潔華 | 明光社督導主任(拓展及對外事務)
23/02/2022

編輯﹕謝芳

「我們雖然四面受壓,卻沒有壓碎;心裡作難,卻不至絕望,受到迫害,卻沒有被丟棄;打倒了,卻不至死亡。我們身上常常帶著耶穌的死,好讓耶穌的生也在我們的身上顯明出來。我們這些活著的人,為耶穌的緣故常常被人置於死地,好讓耶穌的生也在我們必死的身上顯明出來。」‭ 《聖經新譯本》〈哥林多後書4﹕8-11〉‬

疫情持續兩年,不少基層孤立無援,需要日增。有基督徒見到鄰舍徬徨無助,主動勇於出手相助。筆者訪問了一對約30歲的情侶Kevin & Elaine(K&E),分享他們在去年聖誕節期間參與基層家庭關顧活動的感想,是兩個平凡但勇於服侍的生命見證。

K&E對於神透過這些受助人使他們得到滿足,心裡十分感恩,故渴想成為滿足其他人的流通管子。身為社工和老師,他們明白社會上也有很多服務幫助基層,肯定當中也有付出愛與關懷,如果只著眼一時服務,其實也可以很「表面」的。他們相信耶穌的工作很貼地,任何形式也可以。「今天是我,明天可以使用其他人。讓人認識神,不怕再被標籤、被拋棄、被欺凌,實在很想讓他們知道有人關心他們、愛他們,這便是生命的見證。」他們分享道。

疫情下堅持事奉的突破

教會每年聖誕節都會祝福社區,並且祝福身邊人,K&E的牧者一直教導信徒走出社區的重要性,因為教會是讓人認識耶穌、聽福音,這個角色沒有其他機構可以取代。服侍,也使他倆相信基督的愛心可以突破疫情和界限,疫情下堅持靈活事奉,更可以打破教會之間的牆,無論是宗派原因,抑或教會行政考慮,以往未必能合作的,在疫情下卻能彼此配合關心困苦人,這是何等的美事!他們並非想被人讚賞為「好人」、「有善心」,是因為看見有人困乏而去回應需要。在他們曾參與的活動中,為了嚴守防疫措施,小兩口在同一天的義工活動中,卻選擇「兩不相見」﹕Kevin帶著這個4歲小男孩和他的年輕媽媽,穿梭於錦上路的跳蚤市場、紅磚屋和錦田市中心;而Elaine就陪伴著婆孫一家三口轉乘小巴入圍村,並去了採摘士多啤梨。他倆雖不見,心卻在一起。

Elaine從簡單的開篷巴士市區遊,到錦田鄉郊遊,在同行中看到基層婦女和兒童的「釋放」,她們一直被困在環境和無助中,這次一起玩遊戲時,便將喜樂和愛带給她們。的確,生命除基本需要,經濟、情緒、困難例如家暴,實在需要主的介入,唯有祂才能幫助她們走出黑暗,在絕望中看到光。自己的参與可成為橋樑,讓人與主相遇。

疫下新定義

隨著疫情和防疫措施,關顧的機動性提升了,疫情下香港所有人都被震動。K&E相信,如果能在當區伙拍一些機構,一同將服侍擴展,正如以往派飯券行動中,有未信主的朋友参與,亦都因著關心有需要的人士而經歷和感受到主耶穌的愛。因此,他們認為傳福音因著疫情重新被定義,看見貧窮困苦孤兒寡婦,若然沒有鼓起勇氣突破,不踏出社區做關懷工作,就無法成就活的信心。

他倆以往的價值觀隨著疫情調整打破,人們常常說教會是大家庭,讓貧苦大眾有回家被愛的感覺好困難,服務和活動會完結,要走出安舒區好大挑戰。現時的服務是落地的,人是關鍵,居安思危,不應安逸,用行動活出信仰的真實性,而不是只催促她們「返教會」。Kevin回想自己未信主的時候,其實也是困苦流離,正如眼前的這班朋友,全靠基督的愛去激動和挽回,得著了主愛,人心才能獲得真自由。

害怕染疫嗎?

他們坦言不擔心,因為深信平安從神而來。他們遵從防疫措施,保持足夠社區距離,嚴守幾多人一圍枱食飯,搓手清潔,恪守一切公民責任。他們認為,服侍不只憑信心,亦要合法合情合理,以自己的資源、能力、心態去打破疫情帶來的隔膜,並在服侍中見到主的能力。他們會盡力保護自己,保護被服侍家庭,當日多人會散開,不斷消毒,願意付上「不方便」的代價;不只是送出禮物,讓主耶穌在他們身上顯大,活出祂捨身的心。

心動小片段/小故事:

有錢買不到的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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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早出晚歸作工的單親媽媽,曾因太著緊女兒功課,導致關係出現張力,間中代為照顧孩子的婆婆表示,有時看到外孫女起床時找不到媽媽的驚惶樣子很心痛。而今次錦田郊遊當中,看到婆孫三人的背影好感動,作媽媽的單純地說,寧願少賺一天工資享受家庭樂,是很值得! 

基層家庭不需要同情﹕

那位單親媽媽陪同的4歲孩子,很開心,每個表情、每個肢體動作,彷彿知道那天的一切得來不易,短短的半天遊更是額外的禮物。對他來說,那天確有許多新奇有趣的事物,要他在預算中選一份禮物實在十分困難。作媽媽的,是一位很有教養的年輕女士,疼愛兒子,温婉、謙讓、良好的家教,建立小朋友也很用心。看見在缺乏中,這位媽媽客氣而不貪心,只將自己最好的全給兒子,她是值得被愛,並在當中更加自愛。目睹的一切,都令Kevin反思到基層家庭需要的不是同情,而是被尊重;他們需要朋友,但要平等而不是從上而下,不是施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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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小男孩願意拖著Kevin的手去看「恐龍蛋」——一個浸水24小時會發芽生長的蛋狀盆栽,這次真誠的陪伴讓人打開心扉,真的希望這位媽媽能將心開放給耶穌,認識那24小時安慰保護人的主。「人們認為理所當然的天倫樂,在基層家庭裡面原來是一種奢侈品;這次短時間的郊遊,已是小朋友期待已久的盼望。單純的小孩喜歡玩耍,他們需要和滿足於別人陪伴一下和一起遊戲,而非一大堆物質上的禮物。」

 
曾經刊載於:

曾經刊載於:明報「談天說道」,22-2-2022

努力興建,盡情破壞——一場種子戰爭(下)

吳慧華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高級研究員
20/12/2021
「誰控制種子,誰就控制國家和人民。」
Vandana Shiva

第71期《生命倫理》提到基因改造種子(基改種子)搶奪了傳統種子的地位,對土壤及環境都不友善,今期《生命倫理》會接續上次的討論,為大家闡述基改種子對農民的影響。對不少農民,特別是那些目不識丁的農民來說,當他們決定種植基改種子那一刻,大概都以為會提高農作物的生產量,但卻萬萬想不到此舉其實是把他們的生計命脈都交在基改種子公司手中。

以購買孟山都(Monsanto)/拜耳(Bayer)公司的基改種子為例,農民必須簽定一份合約,當中提到他們種植該公司的基改種子的同時,只可以使用該公司生產,或它授權的化學肥料或農藥等產品。販賣基改種子的公司聲稱,使用基改種子能減少農藥使用量;但結果是種子的抗藥性被強化後,農民被迫購買更多抗蟲農藥,反而提高了成本。[1] 這裡提高的成本還未包括種子本身的費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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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傳統種子,在農業社會,農民一般都會自行篩選優秀品種,為其留種,並將它一代一代傳承下去,為的是要保證適合當地環境又符合自用或市場需要的植物可以持續繁殖。[2] 基因改造技術出現後,這些公司用專利的方式壟斷了基改種子,例如農民購買孟山都的基改種子時,要保證他們不會留下種子自己播種,又或是把基改種子給予他人播種,這意味著基改種子只可作一次使用,農民亦不可保留有關農作物的種子,違反合約者便得面對訴訟。有一位名為Vernon Hugh Bowman的農夫,在未得孟山都同意之下,擅自留下一定數量的基改種子,以減少向孟山都購買基改種子的數量,孟山都得知此事後向Bowman提出訴訟,美國最高法院的法官在2013年最終裁定孟山都勝訴。[3]

孟山都除了以專利權保護自己的基改種子,亦會採用「終結者無籽技術」(Terminator Technology)去除種子的繁衍能力,杜絕農民私下留種,這讓身處基改技術商品最底層的農民,不得不依賴基改公司。[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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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民發現基改種子不對勁,不可以重投傳統種子的懷抱嗎?這要視乎農民或其國家政府當初會否因為過度相信及依賴基改種子而不再保存傳統種子。另外,孟山都為了達到它的「宏願」——未來是「商業種子百分之百都是基因改造且擁有專利權的世界」,[5] 美國的跨國農業生物科技公司孟山都在被德國製藥及化工巨頭拜耳於2018年收購之前,已經瘋狂地收購市場上的種子公司,成為全球最大的種子公司。[6] 與拜耳合併之後,意味著農民或農場組織在市場上選擇產品的權利會受到限制。[7] 所以,當國家及農民放棄自己的傳統種子,孟山都便可以向農民「開天殺價」,農民卻失去「落地還錢」的能力。[8] 如果農民所種植的基改種子的質量並不如想像中完美,他們的慘況便會加劇。例如很多印度農民誤信了基改種子的宣傳,辛勤工作種植棉花,殊不知基改棉花種子除了在頭幾年表現不俗外,之後都收成欠奉,於是乎昂貴的基改種子、化肥及殺蟲劑讓農民非但不足以養活自己及家人,甚至令他們債台高築,最後只有走上自殺一途。[9]

為了阻止農民的悲劇繼續發生,一位印度女性,Vandana Shiva這位物理學博士決定挺身而出,對抗基改種子。Shiva不但抨擊基改公司不斷對農民洗腦,讓他們失去判斷能力,她更譴責「基改棉花是個製造毒藥的植物,去製造更多害蟲,把毒放到農作物,有些被人們吃掉(棉子油),有些種子被用來種植。」她建立種子銀行,保留了種子,並要農民別再花錢買基改種子。她跟印度政府說明情況,並且舉辦抗基改活動,邀請國際有機專家,喚醒人們有機農耕的重要性。可惜的是,印度售賣基改種子及殺蟲劑的商人,不斷地推廣基改種子的好處,於是仍有知識水平不高的農民繼續被這些宣傳洗腦及控制,借錢購買基改種子。[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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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農民誤信基改種子可以增加產量,世界亦被孟山都當年的宣傳洗腦,以為基改種子可以解決全球饑荒問題。[11] 全球飢餓問題成因複雜,即使早在10年前,人類擁有的食物是全世界需求的一倍半,世上仍然有人捱餓。[12] 基改種子的誕生,事實上並不能解決問題,例如即使主力於耕種的第三世界國家,人們依然吃不飽,因為他們要出售一切換取金錢,來支付昂貴的種子及昂貴的化學品。[13] 另外,阿根廷在大豆革命之前,是糧食百分之百自給的國家,但她為了擴大基改黃豆面積,北部的查科省面對砍樹、焚林,原住民反而吃不起這些外銷的大豆,不得不依賴進口食物。[14] 其實,當一個地方的本土農作物,特別是主要糧食成為了國際貿易商品,供給本地人民產量便一定不足夠。[15] 雖然基改種子不是製造飢餓的元兇,因為飢餓問題在基改種子出現前已經存在,但卻不得不說,基改種子不見得可以消滅饑荒問題,相反,它有加劇饑荒問題之嫌。

印度有Vandana Shiva為傳統種子而戰,一直以來,歐洲有不少國家如法國、德國、奧地利、希臘、荷蘭等阻止部份或完全禁止基改食物入口。[16] 不過,隨著愈來愈多歐洲公民已不如以往般反對基改食物,歐盟對基改食物的法例亦會改變,日後或會有更多基改食物在歐洲種植,[17] 以及未來或會不再監管那些使用了新一代基改技術(CRISPR-Cas等)的基改食物,這即是表示新一代的基改食物不用再經過食物安全或環境評估,也不用再貼上標籤便能在市場上發售,這必然是基改種子公司樂見的事。[18] 假若歐盟日後真的對基改農作物愈來愈友善,相信基改農作物在世界市場上的佔有率將會大大提高。

世上有不少人費盡心力建立種子銀行,努力保護種子的多樣性及原有基因,便是害怕有一天自然災害、疫病、戰爭,甚至「世界末日」會破壞人類賴以為生的農作物種,到時,種子銀行中的傳統種子可以讓人類有重啟人類歷史的機會。昔日努力建造種子銀行的人可會想到,他們悉心保護傳統種子,世上卻有人無情地破壞傳統種子的生存空間。

我們沒有辦法自建一座種子銀行,但若想保護傳統種子,仍然可以從購買食物的行動中讓生產者知道,傳統種子生產出來的食物是有市場的。當愈來愈多人支持傳統種子所栽種的農作物,傳統種子才更有機會在世上「留低」。


[1] 張麗卿:《食品安全的最後防線——刑事制裁》,學術論文集(台北:元照出版,2016)。

[2] 〈種子銀行〉,《綠田園電子通訊》,第184期(2015年9月1日),網站:http://producegreen.org.hk/en184.html

[3] 王雅萱等:〈專利基改植物的種子權利耗盡與立法建議〉,《專利師》,第15期(2013年10月),網站:http://lawdata.com.tw/File/PDF/J441/A00700015_041.pdf;“Bowman v. Monsanto Co. - 569 U.S. 278, 133 S. Ct. 1761 (2013), ” LexisNexis, https://www.lexisnexis.com/community/casebrief/p/casebrief-bowman-v-monsanto-co

[4] 郭華仁等著:《食農X實農:屬於台灣人的食與農》(台北:開學文化,2020),頁49;三立LIVE新聞:〈基改作物種子不發芽 農民被迫年年購買高價種子│三立新聞台〉,YouTube,2015年10月14日,網站:https://www.youtube.com/watch?v=GlKYPt6FCGU;另參傑佛瑞.史密斯〔J. M. Smith〕著,張木屯譯:《欺騙的種子:揭發政府不想面對、企業不讓你知道的基因改造滅種黑幕》(Seeds of Deception: Exposing Industry and Government Lies About the Safety of the Genetically Engineered Foods You’re Eating)(台北:臉譜出版,2012),頁266。

[5] 史密斯:《欺騙的種子》,頁20。

[6] 〈全球最大轉基因種子公司:孟山都公司Monsanto Company(MON)——退市〉,「美股投資指南」,2020年11月5日,網站:https://abxusa.com/mon/

[7] Deep Tech深科技:〈孟山都正式從歷史消失 開啟全球農化三巨頭「世紀爭霸戰」〉,「Mirror Media」,2018年6月15日,網站:https://www.mirrormedia.mg/story/20180611mit004/

[8] 章大腸:〈基改的故事─—苦澀的種子〉,「上下游」,2012年10月27日,網站:https://www.newsmarket.com.tw/blog/19038/;三立LIVE新聞:〈基改神話破滅!印度棉農看不見未來│三立新聞台〉,YouTube,2015年11月24日,網站:https://www.youtube.com/watch?v=5I0d1_O4gt8

[9] 馬克斯:〈孟山都的遺產?嘉磷塞與基改種子專利的無數爭議〉,「智財散步」,2019年9月20日,網站:https://iptouring.com/孟山都的遺產?嘉磷塞與基改種子專利的無數爭議/;三立LIVE新聞:〈基改神話破滅!印度棉農看不見未來│三立新聞台〉。

[10] 三立LIVE新聞:〈基改神話破滅!印度棉農看不見未來│三立新聞台〉。

[11] 史密斯:《欺騙的種子》,頁20–22、325–327。

[12] 史密斯:《欺騙的種子》,頁328。

[13] Food Farmer Earth, “Vandana Shiva On the Real Cause of World Hunger,” YouTube, March 10, 2020,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jEqS6rnoyYc.

[14] 三立LIVE新聞:〈糧食之戰:揭開基改的秘密|20160404|三立新聞台〉,YouTube,2016年5月15日,網站:https://www.youtube.com/watch?v=OZAduSEIf2A

[15] Food Farmer Earth, “Vandana Shiva On the Real Cause of World Hunger.”

[16] “Several European countries move to rule out GMOs,” European Commission, https://ec.europa.eu/environment/europeangreencapital/countriesruleoutgmos/.

[17] Michael Cristin Ichim, “The more favorable attitude of the citizens toward GMOs supports a new regulatory framework in the European Union,” GM Crops & Food Biotechnology in Agriculture and the Food Chain 12, no. 1 (August 2020): 18–24, https://doi.org/10.1080/21645698.2020.1795525.

[18] “Derailing EU rules on new GMOs,” Corporate Europe Observatory, March 29, 2021, https://corporateeurope.org/en/2021/03/derailing-eu-rules-new-gmos; Philip Blenkinsop, “EU calls for rethink of GMO rules for gene-edited crops,” Reuters, April 29, 2021, https://www.reuters.com/world/europe/eu-calls-rethink-gmo-rules-gene-edited-crops-2021-04-29/.

善用消費券

張勇傑 | 明光社高級項目主任
09/08/2021

「你要囑咐那些今世富有的人,叫他們不要心高氣傲,也不要寄望在浮動的財富上,卻要仰望那厚賜百物給我們享用的 神。又要囑咐他們行善,在善事上富足,慷慨好施。這樣,就為自己在來世積聚財富,作美好的基礎,好叫他們能夠得著那真正的生命。」《聖經新譯本》〈‭提摩太前書6:17-19〉‬‬

編輯﹕謝芳

如果在七月十七日前完成登記申請政府的消費券計劃,今天在你所選取的儲值支付工具中已收取了政府派發的第一輪金額。相信不少市民已作好購物的打算,而不少商戶亦作好迎合消費券計劃的推廣優惠,打算在經濟不景的時勢分一杯羹。

刺激經濟的消費券

政府推出消費券的目的是刺激經濟,希望為飽受疫情影響的零售業打一支強心針,這有別於2011年的六千元和2020年的一萬元的「派錢計劃」。對上兩次「派錢」是政府直接將金額存在市民銀行戶口,市民大可以不作消費將錢儲下來,但政府這次推出的消費券計劃則是將錢存入電子儲值支付工具的戶口,市民是必須在限期內使用,否則消費券將會過期失效。

政府推行消費券是鼓勵市民消費,而市面亦有大量鼓勵消費的優惠,不少市民已經準備好將消費券投入零售市場,購買禮物來獎勵自己或送贈他人,那當然是一大樂事,也可帶動香港的零售市場,一舉兩得。但當中有甚麼需要注意的地方,讓這五千元能用得其所呢?如果市民沒有甚麼特別需要買的東西,又可以如何善用這「期間限定」的五千元呢?

善用這額外得來的「財富」

消費券是市民額外得來的「財富」,不是直接靠自己的努力而賺得的金錢,某程度來說可以算是一筆「橫財」,因此市民在使用消費券時可能會比較「鬆手」。近年香港在購買數碼產品上有個說法——「早買早享受,遲買平幾『舊』(百元)!」雖然在日常消費的層面,遲買未必能平幾「舊」,但早買早享受卻是真實的。難得政府派錢,當然立即消費早買早享受了,但這卻容易出現衝動購物的情況,即是在沒有仔細考慮的情況下購買了超過生活所需的物品。

其實,四種不同電子支付工具中的消費券都有一定的使用期限,大家無需急於使用而引致衝動購物的情況。如果大家選擇的電子支付工具是八達通的話,使用八達通付款的日常交通支出及其他小額消費加起來,其實都應該差不多可以用盡消費券的金額,那大可以不必費心如何使用消費券。

但如果大家選擇的是其他電子支付工具,那就可以先制定一個使用消費券的計劃,先檢視自己或家庭在未來半年有甚麼必要的支出,例如添置傢俱、更換電器及電子產品、購買子女教科書、節日聚餐等等。注意,是「必要」的支出,而不是你「想要」的消費,那就以消費券來抵銷這方面支出,讓消費券用得其所,亦不會因而作出一些不必要的消費項目。

雖然消費券是額外得來之物,但不要因此而忽略格價的過程。而同時因為不是所有商戶都會接受你所選揀的電子支付工具,所以你可能遇到的情況是不能在價格最優惠的商戶使用你的消費券,最常見的例子是在只接收現金的小商戶買傢具電器,往往比在接受電子支付的連鎖商店便宜。如果我們為了使用消費券而在較昂貴的商戶消費,那看似不是太明智的選擇,所以筆者建議大家在制定使用消費券的計劃時要一併考慮這些因素,讓消費券能發揮最大的效益。

現金券﹕延長使用期

如果你想不到近期有甚麼家庭支出可以用消費券來取代,又或者在限期前仍未能用盡消費券的話,那最好就是用它來購買你日常光顧的商戶現金券,例如超級市場、百貨公司、食肆等。這些現金券通常有一至兩年的有效期,可延長消費券用來減輕家庭開支的有效時期。

如果你有一定程度的經濟能力,這五千元對你來說只是錦上添花,但對不少基層家庭來說,五千元卻是能大大改善生活的資金。政府規定消費券必須用作消費,不能用作慈善捐款。所以如果你的經濟狀況充裕的話,我建議你在收到消費券時,捐出五千元給幫助基層的慈善團體,又或是將消費券用作購買現金券,再將現金券轉贈給有需要的市民。

最後,政府規定消費券不得套現當現金使用,所以大家千萬不要為了少少利益而以身試法呀。「其實敬虔而又知足,就是得大利的途徑,因為我們沒有帶甚麼到世上來,也不能帶甚麼去……但那些想要發財的人,就落在試探中和陷阱裡;又落在許多無知而有害的私慾裡,使人沉淪在敗壞和滅亡中;因為貪財是萬惡之根。有人貪愛錢財,就被引誘離開真道,用許多痛苦把自己刺透了。」《聖經新譯本》〈〈‭提摩太前書6:6-7、9-10〉‬

曾經刊載於:

明報「談天說道」,9-8-2021

美國的種族問題是盤根錯節

余創豪 | 美國亞利桑那州立大學(Arizona State University)教育心理學博士,專門於心理測量與統計學,亦是同校哲學博士,專門於科學哲學與歷史,現在是美國阿蘇薩太平洋大學(Azusa Pacific University)應用行為科學與數據科學教授。
08/06/2021
專欄:有情無國界 (*所有文章只屬作者個人意見,不代表本社立場)
國家:美國

2021年5月26日是非洲裔美國人弗洛伊德被白人警察沙文跪頸致死的一週年紀念,全國各地都有紀念活動,佛洛伊德的家人和律師在白宮與拜登總統會面,商討以佛洛伊德命名的改革警隊法案。

在過去筆者曾經撰寫了不少文章,慨嘆美國的許多社會問題都是原地踏步,例如槍枝泛濫而導致頻頻發生槍殺案、教育水準低落、沒有全民健康保險……等等,驟眼看來,似乎種族歧視和警察暴力亦是50年不變。

1960年代美國社會爆發了波瀾壯闊的民權運動,當時馬丁路德金牧師採取了非暴力革命的策略,而黑豹黨則採取比較激進的方法,1966年黑豹黨提出了十大訴求,其中之一是:「我們要求立即制止警察對美國境內所有被壓迫的黑人及其他有色人種的殘酷行徑和殺戮。」令人嘆息的是,五十幾年之後,仍然有白人警察對少數民族草菅人命。美國並不是沒有進步,但其步伐是否過於緩慢呢?

現在讓我們檢視黑豹黨的其他訴求,那些訴求在今天有多少能夠實現呢?

「我們要自由,我們希望擁有權力來決定黑人和被壓迫社群的命運。」1965年只有五個眾議院議員是黑人,截至2021年,已經有57位眾議員是黑人,其比例是全體眾議員的13%,而非洲裔美國人也是佔了全國人口的13%,這巨大的進步是十分明顯的。

「為我們的人民提供全民就業機會(full employment)。」坦白說,我恐怕這是永遠無法達到的理想,1966年美國的失業率是3.8%,在新冠疫情爆發之前的2019年是3.5%,但中間失業率隨著經濟環境而浮浮沉沉、起起跌跌。

「我們要求停止資本家對黑人和被壓迫社群的掠奪,我們要有體面、適合人類居住的房子。」在新冠疫情爆發之前,有74%的美國白人擁有自己的房屋,但只有41%黑人有自己的房子。在2008年金融危機爆發之前,為了幫助少數族裔能夠買屋,政府促請銀行放寬對他們的貸款條件,由2004至2007年期間,西班牙裔和非裔美國人比白人更有機會申請到購買高價房子的貸款,但房地產泡沫爆破之際,大批少數族裔便失去物業。

「我們希望教育暴露出這個腐敗美國社會的真實本質,教導我們真實歷史和我們在當今社會應該扮演甚麼角色。」筆者從事教育工作,在過去幾十年,美國學生都有機會接觸到不同的歷史觀和學習批判精神,值得一提的是,黑豹黨深受馬列毛思想(馬克思主義、列寧主義和毛澤東思想)影響,培養多元主義和批判精神的教育可能矯枉過正,變成了仇恨教育。

「我們要求為所有黑人和被壓迫者提供完全免費的醫療服務。」直到今天,不論是任何族裔的美國人都沒有得到免費的全民保健。

「我們要求立即結束一切侵略戰爭。」在1960年代,侵略戰爭是指美國介入越南戰爭,當時黑豹黨和其他許多和平運動份子為受到戰爭荼害的越南人請命,但令我感到納悶的是,美軍撤出越南之後,北越撕毀巴黎和約,併吞南越,迫使幾十萬人投奔怒海,但和平運動人士並沒有因此而發動大規模抗議。在越南戰爭之後,美國仍然軍事介入許多場國際衝突,但是非黑白並不是簡單地可以用意識形態去判斷。

「我們要求給自由予現在被關押在美國聯邦、州、縣、市、軍事監獄中的所有黑人和被壓迫的窮人,我們要求由不同族裔組成的陪審團,根據我國法律,去裁決被指控所謂犯罪的人。」美國的司法制度仍然有不公平的地方,但至少在一些重大案件中,陪審團並不是以白人為主,在1994年美式足球明星辛普森(O. J. Simpson)的殺妻案中,陪審團由九名黑人、一名西裔人士、兩名白人組成;今年美國法院審訊殺死弗洛伊德的白人警察沙文,在陪審團的成員中有四位是黑人,四位是白人,兩位是混血兒。

「我們希望得到土地、麵包、房子、教育、衣服、正義、和平,與及掌控現代科技。」換句話說,這項訴求主要是關於掌控資源和經濟工具,黑人佔美國總體勞動力的11%,但只是佔科技工人的9%,而西班牙裔佔美國勞動力的16%,但僅佔所有科技工人的7%。儘管如此,在過去60年中,大學畢業的黑人比例翻了幾番,從1960年的5%增至2015年的22%。

綜合來說,有些範疇中美國是原地踏步,例如沒有全民保健;有些範疇則有顯著的進步,例如黑人從政和讀大學的比例大大提高,陪審團由不同族裔組成;有些則是進一步,退兩步,例如放鬆貸款條件令少數族裔擁有房子的比率提高,但房地產泡沫爆破之後,一切都打回原形;有些進步可能存在著矯枉過正的風險,例如強調政治正確性,甚至是仇恨教育;有些訴求可能是永遠無法實現的,例如全民就業和美國退出所謂「侵略戰爭」。世事本來就是盤根錯節,錯綜複雜,從來都沒有簡單的答案!

百年前的另類「抗疫」

陳永浩博士 | 生命及倫理研究中心研究主任(義務)
04/01/2021

一場疫症,大半年間,將全球人類經濟生活來個大反轉,沒完沒了、一波又一波的疫情,市民忙於應對之餘,政府機關也不停地頒佈防疫措施,以阻擋疫症蔓延。

 

另類抗疫,實在分隔

明光社

在〈疫情與城市的對話〉一文中提及,[1] 香港城市發展,其實和疫情有很大的關係:若不是因19世紀不時爆發鼠疫和其他疫症的大流行,當時的香港政府就不會痛定思痛,全盤推行依照建築學來規劃街道及增建公共衛生設施,以改變以往混亂、擁擠的舊城街道。誠然,城市建設當然不只著眼於大街小巷,更要有宏觀的構想,所以只要推行城市規劃,必然而來的就是區域層面的建設與劃分。可是,政府在這些「由疫症出發」的區域規劃中,往往又會加上其他的考慮,結果變成了掛羊頭賣狗肉,歧視當時華人的計劃,也成為了研究香港城市發展中的經典個案。

為應對鼠疫,19世紀的香港殖民地政府,推出了連串的法例,本來是為衛生與防疫而推出,最後卻成為了推行「另類」政策的工具。如1858年推出《中國人的規章——普查條例》(Regulation of Chinese – Census Ordinance),條例涉及中國人的規章、人口普查及警察的其他目的(Ordinance for Regulation of the Chinese People, and for, the Population Census, and for other Purposes of Police),規定中國居民要被登記上冊。[2] 今天的人口普查制度,雖然不是源自此法例,但多多少少也有它的影子。

事實上,早於1840年代,英國當時著名的社會改革家Sir Edwin Chadwick致力提倡潔淨運動,倡議大規模建設英國城市排水系統以處理污水,同時建立制度清理垃圾。他的兒子Sir Osbert Chadwick是研究城市設計的工程師,他數度來港並有為到當時香港的衛生情況撰寫報告,改善衛生情況。然而,當時的殖民地政府,除了衛生考慮外,也另有盤算。事實上,早在鼠疫爆發前,當時的定例局[3] 以公眾衛生為由,推出多項法案,以分區區隔華人居民和歐籍人士(以今天的標準,絕對是種族歧視的做法),如1887年通過的《公共衛生條例》(Public Health Ordinance)[4] 及1888年《歐洲人區域保留條例》(European District Reservation Ordinance)等。

1894年2月,疫病開始在廣州大規模爆發,人們從廣州來到香港暫避,結果連香港也爆發疫症。據官方統計,這次鼠疫爆發單在1894年便造成最少約2,500人死亡;然而當時的華人普遍對政府不信任,若計入未被送入醫院的死者,相信實際人數遠高於此。為了徹底消滅瘟疫,香港政府不惜將上環太平山街華人聚居的384棟房屋全部拆掉,以進行大規模滅鼠運動,以當時來說這當然是為著衛生的緣故,但這同時意味著殖民地政府「使橫手」將本來聚居於歐洲人區域附近的華民趕走。[5] 1904年推行的《山頂區保留條例》(Peak District Reservation Ordinance)更規定不能售予半山區土地給華人入住,這限制要到1927年才被有「歐亞混血兒」血統的何東爵士,以購地興建何東花園打破。[6]

 

觸不到的紅線?

事實上,這些另類的「界線」,在舊城小里中多有存在,只是大家平日路過,視而不見。就如港島西營盤區域中,原有的華人聚居地,大致範圍在正街起兩邊發展,東、西兩個方向分別有東邊街和西邊街,由山下到半山則由皇后大道西、[7] 第一、二、三街,直到高街為止。由這些街名已可以約略勾勒出當時華人地界的範圍。另一方面,對於主要居於半山區域的歐籍人士而言,由中半山區向西行,到了西營盤柏道,列堤頓道附近,[8] 就有城西公園(West End Park),下面也有西尾道(West End Path)。[9] 剛剛就與華人區域的東邊街交錯出現,聰明的讀者可想而知,這些街道,正正分別提醒著華人和西方人:你們就到自己的界限了,再行下去,就要小心睇路!而當時的殖民地政府,生怕兩邊人民真的「勇往直前」,就特意在這些紅線地域上,設立「生人勿近」的設施:如前高街精神病院(現為西營盤社區綜合大樓,初時專為收留外籍精神病患而設),西尾道附近則有前華人精神病院(現為美沙酮診所),或設有公園分隔雙方,務求使兩邊居民「識趣」不要越線……

其實,香港舊城中,的確充滿這些「另類」發展,疫情過後,大家如有興致,可以多去考究,真相有待大家發掘……

 


[1] 陳永浩:〈疫情與城市的對話〉,《生命倫理》(2020年9月):6–7,網站:http://www.truth-light.org.hk/nt/article/疫情與城市的對話

[2] “Regulation of Chinese – Census Ordinance,” Historical Laws of Hong Kong Onlinehttps://oelawhk.lib.hku.hk/items/show/126.

[3] 定例局是立法局的前身,立法局在香港回歸後改稱為立法會。

[4] “Public Health Ordinance, 1887,” Historical Laws of Hong Kong Online, https://oelawhk.lib.hku.hk/items/show/542.

[5] Lawrence W. C. Lai, “Discriminatory Zoning in Colonial Hong Kong: A review of the post-war literature and some further evidence for an economic theory of discrimination,” Property Management 29, no.1 (February 2011): 50–86, https://www.researchgate.net/publication/239781077_Discriminatory_zoning_in_colonial_Hong_Kong_A_review_of_the_post-war_literature_and_some_further_evidence_for_an_economic_theory_of_discrimination.

[6] 事實上,除了因為何東爵士本身是歐亞混血外,當年批准興建何東花園的前提是,何東家人只以花園建築為聯誼和暫住性質。何東爵士本人的大宅是在西摩道八號「紅屋」,而非山頂的何東花園。參:立法會秘書處:〈《古物及古蹟(暫定古蹟的宣佈)(何東花園)公告》小組委員會背景資料簡介〉,「立法會」,2011年2月21日,網站:https://www.legco.gov.hk/yr10-11/chinese/hc/sub_leg/sc08/papers/sc080223cb1-1374-c.pdf。另一例子是,20世紀初,當時的香港政府為了在長洲南部的山頂區發展為高尚住宅區(主要也是為歐籍人士而設),於1919年通過《長洲(住宅區)條例》(Cheung Chau (Residence) Ordinance)規定若在長洲南部建屋,必須向政府申請,更為此立下15塊界石作為範圍標記,界石以花崗岩雕琢而成,多已遺失,而其中第14號界石仍位於長洲醫院內,遊人不宜進入影響醫院運作。〈長洲界石〉,「萬興之友」,網站:http://www.somanhing.com/gotowalk/dist/outisland/cheungchau/boundrystone.pdf

[7] Queen’s Road以維多利亞女皇的名字作為街名,應譯為「女皇大道」,因為她是女皇而不是皇后,皇后只是皇帝的妻子,而她可是女皇,今日的中文街名皇后大道,是錯譯了。

[8] 柏道(Park Road)及列堤頓道(Lyttelton Road)都是典型由英文音譯成中文的街名,證明它們是先有英文街名,後來才翻譯成中文。

[9] 城西公園和西尾道的英文名稱都包含了West End兩字,意思是西方盡頭,其意思不言而喻。